可当谢朗又补充了这么一句的时候,李秘书忽然意识到,他不是想对自己解释,他更像是,只是想要说起芭蕾舞这三个字、只是想要说起这个表演,说什么都行——
那语气里面,带着某种期待。
谢朗终于抻平了袖口,随即就已经大踏步向N大的方向赶去。
他的背依旧像往常那样挺得笔直,最开始几步还是在走,可是走着走着,就已经变成了飞奔。
……
鹤立着的黎江也再次开始了舒缓的舞步,但这其实是在为第一幕的收尾做着准备。
脚踝越来越痛了,缠得那么厚的绑带也无法抑制住,甚至可以说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都越来越难以忍受。
可是到了这一刻,黎江也却仿佛进入了另外的一种状态——
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感到澄净。
屈膝、踢腿、弹跳。
黎江也在做着最后的预热舞步。
终于,他一只脚踮起,用只足尖的力量撑起了整个身体。
然后,他开始旋转。
黎江也的身体笔直,双臂大张开来,而站立的那只脚点地、落下、再点地。
他的另外一只腿则优美地不断划着圆,整个人因为重心的平稳,身体保持着一种惊人的美感。
他如同陀螺,不断地、不断地旋转着,仿佛他将从这一刻开始——
永不停歇、永不疲倦。
弗韦泰转,芭蕾舞最高难度的舞步之一。
在这30秒中,他要始终保持着这样360度的旋转。
……
黎江也最后一次确认了谢朗不在之后,他终于不再望向观众席,他看不见任絮絮担忧的目光,甚至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他已经彻底地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当舞台的灯光聚焦在身上的那一刻,被检阅的东西,其实不只是此时的舞步。
而是他前十年之中,每分每秒的努力、投入和心血——
它在每一丝肌肉的形态里,它在每一寸身体的线条里,在他每一次踮起足尖时的心中。
它做不得假,它无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