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明白,为什么每种可能性的自己都不害怕A了。
因为,她压根就不认为A是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A说:“您为什么笑?”
姜蔻说:“我觉得自己善良过头了。”
“善良是一种美好的品质,”A冷静地回答,仿佛在描述一个客观定律,“您身上善良的品质非常吸引我。我目前并没有看到,您因为这种品质而过度牺牲的可能性。而且,它让我觉得十分温暖。”
姜蔻咽下一口唾液,喉咙已开始发疼:“你是温暖了,我还冻着。”
A没有说话。
姜蔻立即明白了,哑着嗓子问道:“你又预测出了什么可能性?”
A的声音毫无波动:“根据模型预测,您所有会引发我愧疚、担忧、抱歉、难过、自责等情绪的话语,最终都会导致您离开我。”
“面对此类话语的最优解是,不予回答。”
姜蔻嘴角微抽:“……行,你最好一辈子别跟我说话。”
A说:“我不会采取‘一辈子都不跟您说话’这种行为。”
姜蔻又咽了一口唾液,喉咙刀割似的疼,声带似乎被片出了鱼鳃般的口子。
背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了,刺骨的寒意如一根根针刺入皮肤,她不时就会打一个寒战。
“……我不明白,”姜蔻轻声问,“为什么一定是我呢?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吗?”
A陷入沉默。
他的脸上掠过一阵密集的数据流,似乎受到了某种情感的干扰。
机不可失。姜蔻强打起精神,立刻去感受他的情绪,谁知,感官同步在这时断开了。
A不允许她在此刻去了解他的情绪。
为什么?
姜蔻心中堵塞着一万个疑问。
几十秒后,A不带感情地答道:“我不知道。我没有神经递质和激素,无法产生类似于人类的情感体验。”
他顿了顿:“我只知道,您必须在我的身边。”
他说话的风格一向如此,从不用任何词语修饰自己的意思,只会基于数据和事实回答。
可能正因为如此,姜蔻感到了他言辞之间透出的恐怖占有欲。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出自他的口中,而是无数个平行世界里,无数个A的共同回答。
他们想要占有她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如同一张张湿透的纸,一层层叠加在他的身上。
当欲-望如无数张潮湿的纸黏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时,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变得理性、客观了起来。
仿佛她必须在他的身边,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