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过安慰她,为她送去毛毯、药物和热水,用商场的音响播放轻音乐,舒缓她过于紧绷的情绪。
但她体力恢复过来后,百分百会选择逃走。
他也试过在她的身上植入追踪芯片,再送她去医院。
但结果要么是她打晕医生,自己给自己做手术,剖出体内的追踪芯片;要么是她胁迫医生,为她取出芯片。
如果他注射的追踪芯片是纳米级,她甚至会铤而走险,给自己注射纳米机器人,在不熟悉操作的情况下,控制那些机器人去破坏追踪芯片。
——如果操作不当,那些纳米机器人很可能会误判正常细胞为入侵物质,反过来去攻击健康的身体组织。
就像失控的免疫系统一样。
在这个可能性里,她有极大的概率会因操作不当而死亡。 一个可能性是一个平行宇宙。
也就是说,A在那个平行宇宙里,永远失去了她。
但同时,他仍然可以对世界进行高度精准的预测,看到各种可能性发生的概率。
——A虽然在那个平行宇宙永远失去了她,但因为拥有强大的计算能力,仍然能预测到现在的她。
姜蔻猜得没错,当计算能力强到恐怖的程度,A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无处不在。
无数个A,正在无数个平行宇宙里,或冷漠,或平静,或炙热,或贪婪,或凶狠,或癫狂地注视着她。
更可怕的是,A是所有可能性的靶心。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即使看到平行宇宙的自己,性格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但因为A随时都能看到无数种可能性,就像同时在无数个平行宇宙存在一样。
那些性格特征,不管是冷漠、平静、炙热、贪婪、凶狠还是癫狂,都不再是独立存在,互不干扰。
而是,同时叠加在他的身上。
姜蔻只觉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倏地蹿上后颈,后背发凉。
她想起之前做过的梦。
梦里,从全息影像、巨幅广告牌、出租车顶灯、地铁车身,再到马路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四面八方的电子屏幕,全在注视着她。
强烈的被注视感,如同一层黏稠的薄膜,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她。
她在梦里被吓出了一身黏汗。
现在,她的手心也在出汗,滑腻腻,几乎撑不住虚弱的身体。
——谁能想到,那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并不是噩梦。
而是真实的。
A不仅在这个世界无处不在地监视着她,也在平行世界无处不在地监视着她。
姜蔻重重闭了闭眼。
……怪不得她总觉得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