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时间停止仿佛停止了,一切都凝固在了原地。
虚无之中好像有门扉洞开,一道光芒自其中照落,垂下,如绳索一般拉扯着他缓缓升起。
槐诗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按照前辈们留下来的惯例,回头比个中指。
下一瞬间,他就被光芒吞没了。
或者说,’淹没’,如海一样银灰色的光芒淹没了他。他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向上,仿佛穿行在是深海之中,感觉到四面八方挤压来的恐怖重量。可令他更加可怕的是,这银色的光海中,每一滴水都是浓郁到几乎凝结成液体的源质。
触目所及,近乎无穷无尽,人的视线和感知根本难以窥见它的尽头,就好像涵盖了整个世界一样。
白银之海。
汇聚一切人类源质,一切智慧源头的虚无海洋,凌驾于神迹之上的伟大存在……乌鸦曾经的形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
那一瞬间,他破海而出,被抛向了空中
。
茫然地漂浮在虚无的海天之间,看着纯净到没有任何杂质的黑暗天穹和脚下涌动着无尽流光的银色的海洋。
远远地,好像看到了两个隐约的影子,坐在海面上。
话说,上次见过你的照片之后,我家的女儿就哭着闹着跟我闹,说自己也要一只跟大姐姐一样的乌鸦……我也没办法啊,那时候又急着走,只能随便抓一只鸽子给她,她又问我颜色为什么不一样,我只能跟她说:它本来也是黑的,只不过它妈妈生到它的时候没墨了……哎,到现在七年不见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学习怎么样。
盘腿坐在海面上的络腮胡中年男人抽着烟,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无奈地跟身旁的’酒友’抱怨着。
顺手,把烟灰弹进了脚下奇迹的海洋里。
放心,放心,我来之前刚刚见过,出落了不少,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
乌鸦的翅膀卷着烟卷和同款啤酒,还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虽然你塞给她的那只鸽子好像带来一点小问题就是了……啊,我家的契约者出来了。
络腮胡男人挑起眉头看了一眼: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啊,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大提琴拉得好算不算高考可以加分的那种。
这么厉害么有什么窍门吗络腮胡男人的眼睛亮起来。
哎,这个大概是天分吧别人学不来。
乌鸦挥了挥翅膀,抬头把罐子里最后的啤酒喝完,起身道别: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一步……不过话说回来,作为白银之海的守卫者,世上仅有七位的天敌,放任我这个逃犯大摇大摆地走掉,真得没问题么
络腮胡中年人想了一下,愁苦地挠了挠脸,叹息:算了吧,还有两天我就下班了,在这里摸鱼摸了七年,就不能让我最后再轻松一会么
那还真是谢谢啦。
乌鸦承情地笑了笑,展开翅膀,飞向了远方。
那灵动的影子映照在银辉的海面之上,渐渐拉长了,如火焰一般地舞动着,变化,直到最后,化作一个纤细的身影。
黑色的裙摆如水波动着,已经蔓延在了地上,不染尘埃,简约的样式边缘以暗金色锈着精巧地纹饰,如荆棘一样顺着长裙的边缘向上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