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扔下枪,那两个助理下意识松了口气。其中一人枪口依旧一动不敢动地指着楚霁,另一人哆哆嗦嗦地收起枪,上前半扶半抱地托起了被揍成了一滩烂泥的本劳克斯。
楚霁像是没有看见那把指着自己的枪口,揍完人后,不紧不慢地躺回了病床,眼睛一闭,大有再睡一会儿的意思。
本劳克斯被踢碎了下巴,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另外两人架着他,战战兢兢地离开了病房,自始至终,本劳克斯的目光都恨恨钉在楚霁脸上。
妈的,妈的……
姓楚的敢对自己动手,他倒要看看这个该死的小婊子还能嚣张多久!
楚霁自然也清楚,自己恐怕在气泡垒待不了多久了,因此并不在意跟这些蛆虫撕破脸。
特梅尔果然在所有方式里选择了最下作的一种,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外面关于他“收容变异种”、“故意放任虫潮进攻气泡垒”的流言,应该已经满天飞了。
两天后,军方再次派人来了病房。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来的人可谓是全副武装,刚一进门,就先往楚霁手上铐了一副手铐。
楚霁看上去没什么挣扎的意思,为首那人也没跟他进行任何交流,在数把黑洞洞的枪口的包围下,转头道:“带走。”
楚霁面色平静地跟着他们上了车,直接被带到了白塔地下的特殊牢房。
特殊牢房里,特梅尔已经等候多时。
楚霁双手被拷在了精钢打制桌子两侧,特梅尔很少有看他这么顺眼的时候,脸上挂着那副让楚霁看了就忍不住犯恶心的笑容:“楚指挥,哦不,我现在应该只能称呼你为,犯人楚霁。有一件事情我好奇了很久,你肯这么干脆地承认自己的罪行,想来应该不是因为犯下这样的罪过后,良心感到不安吧?”
“怎么会?”楚霁笑道,“您都还好好地坐在这儿,我要是良心不安了,岂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楚霁,事已至此,你也没必要刺我了,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特梅尔上身向后靠去,脸上的笑容淡了,“我今天来是想最后跟你聊聊,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你要是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提。”
楚霁嗤笑了一声:“原来主席您不希望我这么配合,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们费尽心思地控制舆论、往我身上泼脏水,就是为了让我配合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特梅尔意味深长地问,“是事到如今,又不肯承认那些事情是你做的了吗?”
“当然不是,毕竟我一向没有出尔反尔的习惯。不过既然主席您提了,我要是不说点条件,似乎有些不合算。”
特梅尔眯了眯眼:“你想要什么?”
“我可以死。”楚霁说得很直白,“但是你们不能把当年老师的死再翻出来利用,也不能波及到我的家人和下属。他们对气泡垒忠心耿耿,就算是我死了,换了新的指挥官,他们也依旧会服从新任指挥官的命令。”
“当然。”特梅尔勾起嘴角。“白医生和楚医生都是气泡垒内不可多得的医疗人才,我自然不可能会动他们。至于你的下属们,只要他们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老老实实,忠于气泡垒,我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楚霁收敛了眼底漫不经心的神色,直到此刻,才终于流露出些许认真来:“你们最好说到做到。”
“放心,你手下大多都是气泡垒的精锐,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做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特梅尔道,“当然,你肯定认为现在我们把你逼到这一步,也是在自毁长城,但说实话,楚霁,你太傲了,又一直难以管控,像你这样的人,不只是中央气泡垒,任何一个地方的政府高层,都容不下你。
“你和你的老师一样,都对所谓的‘未来’,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或许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们那些所谓的幻想,所谓的‘保全所有人的利益’,有多么的幼稚。
“有政治的地方,必定会有牺牲,不论是建立育龄妇女保护区也好,还是医疗中心的阶级制度也好,气泡垒目前的生态,都是在尽可能地维护更多人的利益。我不知道你和那头狼型变异种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把它留在你身边,但人类与变异种之间早已积怨多年,五十年前一场变异种针对气泡垒高层的屠杀,险些让整座气泡垒陷入死地。
“就像你收容了那头变异种,他最后却选择了向你开枪一样,你以为你和荣森是在为了普罗大众对抗规则,事实上,你们心里那些所谓的‘希望’,不过是一道虚幻的影子而已。”
大概是因为知道楚霁已经没什么翻身的余地了,特梅尔难得地和他多说了几句。
楚霁却在听他提起五十年前那场“惨案”时,忽而一哂,反问道:“容我打断你一下,五十年前之所以会发生你说的那起‘屠杀’,是因为高层率先违反了人性,对那些融合了其他物种基因的前辈,做出了令人发指的人体实验吧?”
听到这句话,特梅尔脸色微变:“五十年前那件事,你们这些年轻人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是冯星曙告诉你的?还是荣森?”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楚霁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事到如今,你还在试图用那套自欺欺人的说辞来说服我,有些可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