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刘明轩?
“君上。”旁边一个妖物道“这位姑娘说她是山鬼。”
刘明轩嘴角轻轻勾了勾:“她不是山鬼,她是人类。”
白小舟瞪大眼,他什么意思?要害死她吗?
众妖喧哗,刘明轩抬手,山顶立刻安静下来:“她虽然是人类,却是我的贵客,是我邀请她来参加今年的‘年会’的。”
“原来是君上的客人。”众妖释然,纷纷见礼,白小舟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不被当做“年货”就好。
这场妖精的聚会似乎并没有人间那么多规矩,席位也无主次之分,刘明轩骑着年兽坐在某处,妖物们载歌载舞,恰如巴西狂欢节。白小舟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昆山。”
“昆仑山?”白小舟四下看了看“不像啊。”
“昆山是昆山,昆仑山是昆仑山。”刘明轩目如流光,取下背上所背的琵琶,弹奏起一支音调古朴的曲子,悠扬婉转,温暖明净,白小舟听得痴了,总觉得这曲子似曾相识,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过。那是一种沉积在心灵深处的记忆,又远又近,看得到,却无法触碰。
雪花晃晃悠悠地从天上洒下,妖精们不知在叫着什么,围着“年火”开始跳一种从未见过的舞蹈,这热烈的气氛恍若梦境,她忽然觉得很安全很温暖,靠着年兽闭上了眼睛。
一曲弹完,刘明轩低头凝望睡得安详甜美的少女,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发丝纠缠着他的十指,像某种斩不断的牵连。
“以后,不要再喝白妇的茶了。”
白小舟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还坐在那间空旷寂静的教室里,天已经亮了,新的一年在清晨温暖的阳光中悄然到来。
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吗?
她推开窗户,走廊很安静,看不出一丁点儿非人队伍走过的迹象,那面墙壁凝结了霜露,摸上去湿润冰冷。
果然,只是一场梦,她太过孤独,所以才做这种热闹狂欢的梦。
不是有某位小资哲人曾说过儿,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次,那座山,那团篝火,还有,那个人。
脸颊有些发烫,她用冰冷的手捂着降温。大年初一了,老是窝在教室里会闷出病来的,还是出去逛逛吧。刚走出教学楼,却看到一具尸体横在花坛旁,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而且,那具尸体还很眼熟。
“龙老师!”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过去扶起来“龙老师,你怎么睡在这里?你没事吧?龙老师,你不要死啊!”研究所的堂堂龙初夏,竟然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冻死了,传出去多丢人啊。
“吵什么,我头痛死了。”龙初夏喷着酒气,翻了身打算继续睡,白小舟挥手驱散冲人的酒味:“老师,大年三十你喝什么酒啊,还喝醉了,没跟家人一起过?”
“我哪里有什么家人。”龙初夏哈欠连天,白小舟这才想起,秦哲铭似乎说过,龙老师是孤儿。
原来,她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啊!
“喂,老师,不管怎样也不能睡在这里啊!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龙初夏没有回答,显然已经睡死了。
白小舟无语问苍天,大年初一还要照顾这个酒鬼,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
她用尽全部力气才将她扶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研究所走去。
“龙老师,你该减肥了。”
树影摇动,树后有一人独立,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如同寒冰的剑身映照着他半个脸颊,以及唇边那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