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观察这个洞穴,此处十分广大,四面洞壁都泛着红彤彤的磷光,刺人眼目,洞穴底下是血红色的深潭,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像土腥气,却又带了一丝金属的臭味,十分难闻,若不是身处还未开发的溶洞,她会以为自己来到了某处矿井。
“小舟。”瞿思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脸色煞白,白小舟费力地转过头,顺着他目光之所在看过去,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了出来。
那血色深潭的正中,有一块露出水面的岩石,方圆几米,岩石上又立着一块大石,那石头十分奇异,形状有些类似于人类的心脏,通体深红,龙初夏正靠在那块红色的大石之上。
说“靠”不太确切,应该说“绑”
但她并不是被绳索所绑缚,而是从那石头里伸出几根血管一样的东西,将她的手脚和腰部都牢牢地固定在岩石表面。她似乎已经昏迷,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呼吸有些急促。
“龙老师!”白小舟大叫“老师,能听到我说话吗?快醒醒!”
龙初夏一动也不动。
两人心中冒出一股惧意,龙老师此时的境况,似乎大大不妙。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那块岩石又是什么怪物?它禁锢着龙老师,究竟所为何来?心头的疑团越来越多,白小舟思索片刻,忽然有所领悟,脸色更加难看。
“糟了。”瞿思齐说“它追来了。”
他身后的洞窟中传来纷乱的惨叫声,是那个由欲望组成的怪物到了。瞿思齐咬了牙,拼尽力气要将白小舟拉上来,但刚刚拉到一半,那怪物已到身后,从它的体内冒出几道黑烟,那黑烟仿佛章鱼的爪子,攀上他的身,纠缠不休。
它想将思齐吸进去?
“思齐,快放开我!”白小舟大叫,瞿思齐的牙关咬出了血,面目因费力拉她而变得有些狰狞:“不放!我绝对不会放手!”
“你这个傻瓜。”白小舟急道“你要是不放,我们俩都得死。下面是潭水,我会游泳,快放手!”
瞿思齐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那潭水血红,谁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如果它是强酸或者强碱性的,那岂不是连渣儿都不会剩下?
纠缠在他身上的黑色烟雾越来越多,白小舟一咬牙,摸出挂在腰间的瑞士军刀,往他手背上一戳,他忍不住失声大叫,手指本能地松开,白小舟只觉身子一轻,朝下跌去。
思齐,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得救。
她闭上双眼,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忽而阴风扫过,一双手牢牢地横抱住她的身子,她诧异地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有一瞬间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脸陪着她度过了二十个春秋,时时在她梦中出现,每一次出现都是那么和蔼可亲、温柔良善,从她口中所吐出的,也永远都是温言软语、关怀怜爱。白小舟甚至能够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家里没有空调,夏日里热得睡不着觉,她坐在凉席上,摇着蒲扇,唱着动听的歌谣哄自己入睡。那些过往如此清晰,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妈妈?”白小舟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下巴,却一眼看见她身后如孔雀开屏一样的九条雪白狐尾。
狂喜瞬间被惊惧所替代,虽然早已在那些迷离的梦境中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真切切看到的时候,她还是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
九尾狐在岩壁上点了几点,朝潭中心那块岩石飞去,稳稳落下,一块碎石从岩石上滚落,跌进血红之水中,噗的一声烧起来,融化成了汁液。
白小舟很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自不会明白自己刚刚经历了生死之劫。
她仍然盯着面前这张脸,她的妈妈并不十分美丽,却清秀可人,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温婉气质,像江南水乡那些大户人家的闺秀,让人一看便想要亲近,仿佛对着这样一个水做的人儿,任何的火都发不出来。
“乖乖地待在这里。”依然是慈母的微笑和话语“我去救你的朋友。”说罢,她纵身一跃,扑向洞口那看傻了的瞿思齐和他身后的欲望怪物。她身子浮在半空,手中多了两道灵符,口中念念有词。灵符火起,那怪物发出一声贯穿长虹的尖叫,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那些缠着少年的触角纷纷松开,它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捆住了身体,拼命扭动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