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睫微微敛着,半遮住那双琉璃一般漂亮的眼眸,神情冷淡却专注。
他依旧没有问她为什么能来到这里,看着她脸上的灰尘和擦伤,用棉帕一一擦净。
晚晚望着他的眼睛,想要探知些许他的态度,然而他从始至终都像是包裹着浓浓黑雾,他对她有多少容忍、多少恻隐,都无法让她准确触摸到。
片刻后,容厌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瓶药膏,指腹蘸取一些,覆上她脸上擦伤。
他动手给她擦脸敷药,下手却没有什么轻重。
晚晚极为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带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容厌手顿了顿,看她一眼,“疼?”
晚晚下意识摇头,很快反应过来,又重新将脸颊放入他手中,一抬眼,眼中波澜如春水漾起,轻声道:“好疼,陛下怜惜着点。”
容厌看她一眼。
她真是虚伪的不得了。
他没说什么,放轻了力道将她脸上最后一处擦伤涂好。
她方才下意识是要回答不疼,可是因着在他面前,又改口矫揉造作喊疼。
他忽然想起,她中药的那一晚,在他怀中挣扎到用尽了力气,最后只能失神地靠在他怀中。
她服下了解药,那股药力还没有完全退下去,却不再试图发泄,躺在他膝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放任那股几乎能毁灭人理智的躁意在她身体里宣泄。
他那时不确定她是否还清醒,唤了几声她的名字。
她好像听到了,将脸颊转向他。
她的目光看着他,却又好像没有在看他。
人在神志不清时说出来的话才可信。
尤其叶晚晚这种嘴里净是甜言蜜语的。
那个时候,她没有哭,神色也没有悲伤,只是声音极轻地、几乎是气声一般,自言自语道:“叶晚晚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自在不了。”
容厌低眸看着她,此时清醒着的她,漆黑的眼眸明澈而柔软,那一晚的空洞眼神似乎从没在她身上出现过。
可是,人活世上,包括他,本就没有谁能得到自在。
容厌看了她好久,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他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平时这双眼只让人觉得冷淡讥诮,觉不出半分多情,可这般垂眸静静看人时,便好似带了钩子,无端地有些诱惑。
晚晚手指空空攥了下,眼瞳往下转了些,看了眼他的唇。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