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了拳,双臂骨头被折断,至今还疼得厉害。
裴成蹊低声道:“娘娘……您可知,陛下当初为何能宫变夺权?”
晚晚手肘支在膝头,托腮颇为惊奇地看他,意外地听到他居然会说起这些朝事。
他慢慢道:“旁人或许所知不多,可是,裴氏是他的助力,还是知晓一些的。”
“大邺三代皇后出自楚氏,皇室式微,到了陛下,更是直接被当作傀儡……天下即将就要改名换姓,成为楚氏的江山,可楚氏名不正言不顺,欺压上陵各族数十年。陛下与先前几任帝王不同,比起放任楚氏取代皇室,各族更倾向于正统的幼帝。”
“陛下年少时,各族举棋不定。后来,只有我父,他去与陛下合谋,一夜宫变,血洗上陵楚氏。九层之台、悬于大邺之上的楚氏,一夕之间倾塌,仅剩下高台之下的累卵,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氏还没那么容易被完全拔起。可没了楚氏,陛下就成了上陵氏族头顶唯一的剑。”
“陛下两年前虽借着亲征彻底握住兵权,可毕竟年纪尚轻……世宦人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他稳坐那个位置。头顶的那个人,没那么专权、没那么大的野心才好。可陛下的性情,你我都清楚。不仅外面逃窜的楚氏余党,还有些人,没那么想要看他继续安稳坐在皇位上。”
“瘟疫一事,陛下借此又削弱世家,重压之下,人心易变。”
他看着晚晚的眼睛,道:“陛下根基毕竟不深,他没有那么不可撼动。”
晚晚静静听完,看着裴成蹊的眼眸越发闪烁奇异的光彩。
若如他所说,容厌危机四伏。
可她梦中前世所见,即便他教出来了一个她去与他抗衡,最后却依旧是他稳坐皇位,山河稳固。
不能小看一个从最底下爬上来的人,也不能偏信任何一个人口中的话。
她笑了笑,好奇问道:“我是陛下的皇后,你怎么敢同我说这些?”
裴成蹊道:“他让你不开心了,不是吗?娘娘既然与我私会,本就不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人。”
他的手从石板上抬起,握住她衣袖一角,渐渐往上,隔着衣衫,他的手背贴着她的手腕。
“不言不止可以同娘娘有短暂的欢愉,也可以长久。”
晚晚愣了一下,这下算是被彻底告知了他如今的心思,她却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会那么可笑。
他居然会生出这种心思。
裴成蹊,和她?什么长久?
裴成蹊又道:“当初……你和瑟瑟独在上陵,陛下私底下已经有了能帮你们的能力,可他也没有出手,放任瑟瑟最后身死,而你入宫做了瑟瑟的替身……”
晚晚懒得再听下去,站起身,茉莉花香一霎间远去。
她在园子中走了走,找出了几株药草,而后走到泉水旁,挤出汁液,涂在了脸上,而后用泉水将脸上的易容慢慢洗干净。
水迹擦干后,她自己的面容映在阳光下,不笑时,吃肉文黄纹都在腾讯君羊丝儿尓儿无九宜四期便少了几分明艳,多了几分稍显锋锐的冷意。
她立在水边,用自己的声音道:“你分得清,我是叶晚晚,还是叶云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