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觉得主子的模样不像是去贺寿的,倒像是去冲锋陷阵的。
昨夜进宫并未有任何异常,甚至月妃也只是拉着薛凝的手寒暄几句,她甚至连宁王生得是何模样都没见到,却没想到今日便下了赐婚的圣旨,薛凝惊讶之余,内心难过又绝望。
且不说宁王不被皇帝所喜,这些年常年在外打仗,极少归家,便是当年他做下的那些事,京城中的那些传闻,也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更何况她心中早有所属,将整颗心都交给了谢玉卿,又怎能容得下旁人。
她将锁在柜子中的信件和谢玉卿送她的贴身玉佩抱在怀中,贴在脸庞,难过得大哭起来。
泪珠儿掉落在信笺上,将那纸上的字打湿,将墨迹晕开。她和谢玉卿情投意合,却顾虑男女大防,不能日日相见,常写些书信以慰相思。
这些书信都是谢玉卿为她写的词,字字不提相思,可句句都是情真意切。
武德候三年前去世,谢玉卿为父守孝三年,曾对她说过待孝期一过,便央求谢母上门提亲。两家是远房亲戚,这些年两家的长辈都默许了她和谢玉卿之事。
只差一步,她就要嫁给谢玉卿为妻了。
薛凝捧着书信,泪如雨下,又将那玉佩放在掌心来回抚摸,想象着这枚玉佩被曾被谢玉卿日日握在掌心里,几番踌躇憧憬之后才送出。
这枚玉佩是信物,谢玉卿也向她索要过回赠的信物,薛凝取下腰间雕刻着兰花的玉佩,玉佩上的穗子是她亲手所做,这是送给谢玉卿的生辰礼物,也是送给谢玉卿的定情信物。
可如今她却再也无法送出。
她哭了许久,也想了许久,脑中都是她和谢玉卿相处的点点滴滴,一想到自己会同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共度一生,她觉得心如刀绞,她无法割舍这段情。
她想去求父亲,父亲身居右相,在圣上面前应该能说得上话,或许父亲有办法让圣上改变心意。
她终于下定决心走出了房门,但还未出得院子,陈妈妈便带人前来,指挥手底下的几个丫鬟婆子关上门。
“陈妈妈这是做什么?”
陈妈妈恭敬地对薛凝行礼,“老祖宗有令,要向大小姐要一样东西。”
薛老夫人交代过一定要找到薛凝与谢玉卿来往的证据,并当面销毁,以免今后留下隐患。
几个婆子不顾阻拦冲进屋内,几经翻找毫无所获,见一旁的花梨木柜子挂了锁,便对陈妈妈道:“奴婢找遍了也并未发现老祖宗想要的那件东西,应是被锁了起来。”
饶是薛凝一贯的好脾气也彻底被激怒了,“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大胆,这里是曲殇阁,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陈妈妈脸上始终堆着笑,“请大小姐将与谢二公子来往书信、信物全都交出来,或者大小姐当着老奴的面亲自销毁了,老奴便回去交差。”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搜我的屋子。我要去见父亲,父亲一向疼爱我,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宁王受苦。”薛凝急得涨红了脸,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只可惜陈妈妈是薛老夫人的心腹,行事全遵从老夫人的吩咐,雷厉风行,不是那怜香惜玉的谢二郎。薛老夫人猜到薛凝得知赐婚的事必会哭闹,便想让陈妈妈提前堵了门,搜出书信,绝了她的念想和所有退路。
“圣旨已下,再无转圜,薛家不能抗旨!大小姐与宁王赐婚的消息这会也已经传了出去,谢家已然知晓。老祖宗早就猜到大小姐不会心甘情愿出嫁,但事关整个薛家,事关薛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由不得大小姐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