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铺离家还有段距离,兰鸢山拉着兰君钦回家的路上还被无数人行注目礼,流言是会杀人的,饶是脸皮厚如兰鸢山也没顶住,最后拉着兰君钦随便转进了一家小餐馆,躲避街坊邻居的视线。
不过现在正好又是接近午饭的时候,兰鸢山去小餐馆,也不算是师出无名。
看着周围在用餐的客人,兰鸢山正好也饿了,干脆就既来之则安之,点了两份炒面。
没一点荤腥的炒面被人端上来的时候,好巧不巧,这家店的老板还就是兰君钦打工的店的老板。
老板是个四十多的大姐,看着兰君钦捂着红肿的眼睛似乎是要躲避什么视线的样子,又看着兰君钦脏兮兮的衣服,登时像是猜到了什么,皱眉看着兰鸢山,语气颇为不善:
“你又打孩子了?”
她自己也有孩子,加上兰君钦的难处是街坊邻居都看在眼底的,不然她也不会冒着风险收留童工,当下就叉着腰怒骂兰鸢山,用方言叽里咕噜竹筒倒豆子地张嘴骂人:
“唔要死啦,这么晓得事情的小孩子都打哦!哪里有你这样当爹的!”
兰鸢山自知有亏,摸了摸鼻子,被骂了也没吭声,只道:
“大姐,我看你那里有鸡腿,给我加一个吧。”
老板一愣,狐疑地看着兰鸢山:“加鸡腿多六块钱哦!”
“加吧加吧。”兰鸢山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大手一挥:“来一个。”
老板白了兰鸢山一眼,夹着鸡腿放到兰鸢山的碗里,一边夹一边叹息兰君钦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爹,然后下一秒就见兰鸢山把那个鸡腿放进了兰君钦的碗里。
“”
这下,轮到老板和兰君钦目瞪口呆了。
兰君钦都多久没有吃鸡腿了,昨晚吃一个鸡蛋都能热泪盈眶的人,当下整个人都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兰鸢山,像是在看一个鬼。
“吃不吃?”兰鸢山作势要夹回来:“不吃我吃了。”
兰君钦立刻抹掉眼泪,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一边吃还一边瞪兰鸢山,护食的狼崽一样。
兰鸢山收回筷子,也没再说话,自己吃自己的。
他没想再遗物的事情上给自己辩解,因为就算事前知道,他也会这样做。
原因无他,他们父子俩现在的情况兰鸢山是知道的,兰君钦年纪还小,怎么可能天天穿个薄衬衫在外面晃来晃去,要是到时候生病感冒了,严重点甚至发展成肺炎,那兰鸢山就算当了那个首饰估计也治不起了。
等吃完饭之后,兰鸢山就带着兰君钦去买了保暖的被子和三件套,确保兰君钦晚上不会着凉或者感冒之后,兰鸢山才揣着一无所有的兜回到了一无所有的家。
——不过现在也算不得一无所有,起码还多了一床温暖的被子。
看着缩在被子里,面色总算不再冻得苍白的兰君钦,兰鸢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名多了一层满意。
买了被子和衣服、还有米以及菜之后,兰鸢山还是没钱了,也交不起暖气费和燃气费,不过好在接下来七天的伙食不用愁了。
兰鸢山进厕所快速冲了一个冷水澡,紧接着哆哆嗦嗦地钻进温暖的被子里,总算是活过来了。
“明天想办法把燃气费交了。”兰鸢山咬牙切齿道:
“不然冬天洗冷水澡,迟早得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