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时候,外头天都已经黑漆漆了,原本热闹的街市早已经无比安静。
祝余和陆卿在王山家中,看他们一家三口饿得面黄肌瘦,一顿饭就只是意思意思,尝了几口,这会儿肚子还有些饿。
符箓便拿了那几条鱼到客栈后厨,叫人给他们做成鱼汤,凑合着喝一点。
吃过饭,符箓又给二人泡了茶端上来,祝余这才终于得空向陆卿打听先前的事。
“您为何要给王山银两,资助他重开酒坊?”她有些好奇地问。
陆卿摇头,朝祝余一指:“我今日只是个随从,入伙的是你’祝二爷’。”
祝余失笑,点点头,改了口:“那我又为何要资助王山重开酒坊呢?”
“因为他为人诚信。”陆卿回答,“而且人在绝处逢生之后,也会格外珍惜得到的一切,绝不会轻易糟践。”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茶盏,垂目品茗。
祝余觉得陆卿这话只回答了一半,还有一些没有挑明。
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便识趣的也没再追问。
一盏茶过后,陆卿抬眼看向一旁立着的符箓:“你今日留在客栈,可有听说些什么?”
符箓像是早就料到陆卿会问,连忙答道:“爷,听他们议论,都说什么倒了一个卢记,还会再冒出个什么张记、李记、徐记,总归换汤不换药,就看县衙想要高看谁一眼,给谁这个脸面了。
还有人说,先出事的是卢记的酒坊,会不会后面那些糕饼店,肉铺,胭脂铺子,也都要一个个遭难。
这下可好,本来都是看热闹的,被他们这么一说,都慌了神,没一会儿的功夫,街上都不那么热闹了。”
“说起来,捐功名,需要打点那么多吗?”祝余想起之前在卢家门前听到的那一番议论,随口问陆卿。
问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是犯的哪门子傻!
陆卿即便不是当今圣上的血脉,好歹也是正儿八经过继到他膝下的,有着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熟悉捐功名那一套。
“锦国向来不禁止商贾人家求学入仕。”陆卿想了想,开口说道,“只是真走这一条路的人并不多。
毕竟商贾出身低贱,其子弟能考取功名是一回事,有了功名之后,真想要大展宏图,还需要有贵人举荐。
没有贵人举荐,大多也只会被安排一个俸禄低微的小吏,倒不如随家中经商来得舒坦自在。
因此偶尔有富商捐功名,也不过是一把年纪,守着家中金山银山,忽然生出几分虚荣,想要留个好听的虚名罢了。
朝廷也不会真的给这种捐来的功名封什么实职。
像卢记这种家境充其量只有小富而已的商贾人家,却宁愿真金白银砸进去,也想要捐出个功名的,实在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