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下,深深磕头:“微臣卫临,自当为小主解忧。”
余莺儿笑了笑,慢慢说着:“良禽择木而栖,一切只是开始。只要肯用心浇灌,不起眼的苗终有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天,自然,也就能庇佑栖息安睡的鸟儿了。”
卫临微笑回道:“微臣相信终有那么一天的。”
“坐吧,喝杯茶。”
“是,多谢小主。”
虽有苏木守着无人靠近,余莺儿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
“我大概猜到是些使人不孕的如麝香一类,具体倒不知。”
“小主聪慧。麝香味重,即便是足量的檀香也不能完全压住,但它确是效力最猛的一味,所以用此法的人极为谨慎,誊本只有少量的精纯麝香再配以雷公藤、零陵香、藏红花,这几类均是味道浅淡不易察觉,被遮掩的极好。常人闻了便只有浓厚的檀香味,即便有些细微的其他味道也不会起疑,只当是放久了或别处沾染了,若不是微臣善识香也不能即刻分辩。还是多亏着小主敏锐及时发现,如长期接触,必难有孕。即便有孕,也多为畸胎。”
“难为有人煞费苦心了。”余莺儿眼神冷厉,嗤笑一声,“既然知道了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坐胎药你开好,最好是伤身最小,效用又快的,我要尽快有喜以便应对,太医院耳目众多,你来永和宫自然惹人注意,你知道该如何瞒住旁人。”
“是。”
“你年纪尚轻,医术上还要多跟你师傅好好学习,有些方子可以给他过目,他与那位莞常在自幼的交情,自然一心为她。我自不会轻易与莞常在生事端,你为我所用之事也不必瞒着,他是个心肠好的,你即使先他出头,他也不会与你起龃龉。”余莺儿深深看了卫临一眼,此举便是叫卫临隐隐传达一个安全的信号。
卫临是她的人,更与温实初关系密切,以甄嬛对温实初的天然信任,无疑能先稍稍卸下甄嬛对她的防备之心,以后才有大用。且卫临,自然也是一枚两用的好棋,他只要有心便可窥探温实初的言行举止,从而叫她推断出甄嬛的心思动作。
“是,微臣知道了。”卫临应下小主的话,不免暗暗心惊,没想到短短时间答应连这些都能了然于胸,真是不可小觑,难怪能从一众宫女中脱颖而出被皇上喜爱,如此厉害的主子,他也生出几分庆幸之感来。
“苏木。”
余莺儿叫了一声,朝她点头示意。苏木知道事已成,走近了卫临,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样式十分普通的荷包,微张开口子给卫临看了下,看似平常的荷包里却塞满了金灿灿的金瓜子,卫临结实吓了一跳。
“收下。”余莺儿语气强硬,“是我的人,就无需客气,你虽未成家,家中也有双亲要孝敬,你出身低微不得重用,又没独当一面,那点俸禄够干什么?求荣华富贵不就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么?这点银子就当我让你知道,跟对人往上爬的好处,你只要用心做着事就不算辜负我的心意。”
此前还处变不惊的卫临竟有些失态,他颤巍巍地接过荷包,一时说不出话。
他母亲自几年前生下小妹身体一向虚亏得厉害,近来天气冷,着了风寒再加沉疴旧疾发作又卧病不起,饱受折磨,他精通医术又如何,燃眉之急的药材有几味并不常有,他根本用不起,只能慢法子一日一日拖着熬到春天等好转才能行其他之法。他每日在太医院经手多少药材,也想过不如拿点回去给母亲用,可名贵的药材专人看着计量,他若被发现全家都要完,也只能看着。
而眼下多年困境居然轻飘飘就解决了。
仅仅是主子随意的赏赐。
他心下激荡,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沉甸甸地印在心里极有重量:“小主说得对,微臣不过俗人,此番恩德铭记于心,不敢辜负。”
驭人之术有很多,攻心为上。她对卫临却还不甚了解,只知道他断然是个有野心且极其聪敏的,能帮着甄嬛干出毒杀皇帝的事,可见心胸本事如何。但无论如何赏钱是永远不会出错且有效的,太医是顶顶重要的人,那些金瓜子贵重到她也没能留下多少,但若能给自己铺路,也只是小事而已。
银钱能解世间绝大部分的苦难,只要心有牵挂,没人可以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