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发间最后一丝水汽消散,余莺儿放下布巾,手指轻插入,再缓缓向下,柔滑的触感抚过指缝,为她理顺发丝。
动作轻而慢,似乎怕弄疼她,也极其有耐心,良久,才听得温柔一声。
“好了。”
见她如此乖巧伶俐,年世兰转头去看她,伸出那根纤纤玉指,染了桃红寇丹更衬洁白,指尖轻点她额头,微微用力一按,像是招猫逗狗般含了两分满意,挑唇浅笑:“昭嫔很听话嘛,跟以前可不大相同了。”
在她收回手时,余莺儿却伸手握住了,紧了紧,掌间柔荑娇嫩,下意识摩挲,微摸了几下,也笑:“娘娘风华绝代,嫔妾自然甘愿俯首称臣。”
年世兰听不出来里头含着的深意,只把当成是夸自己无边厉害手段的话,便没在意她的细微冒犯,只随意抽手回来,“你懂事,本宫自然疼你。”
她又欲起身,余莺儿眼尖得很,立马将手递了上去,她便顺势轻轻搭在她掌间,“上次本宫着一身装扮,见你似乎很是喜欢,盯着本宫瞧,那套头面可是哥哥从前寻外头匠人花了重金打的,便赏你了。”
余莺儿转了转眼珠记不起来,什么头面?谁看那个?
她侧头去看娘娘昏黄光影下的脸,“娘娘还是对莺儿不假辞色的好些。”
“什么意思?”
“皇后失势,太后可还在呢。”余莺儿提醒她,“皇上看重嫔妾,虽位份不能比肩,有六阿哥在你我表面便平分秋色,皇后自然以为我们二人私下必然相争,即使一时失去圣心也不会太过惊慌,可若是知道你我之间关系尚可,太后或许就不会安心颐养天年了。”
年世兰心里莫名一突。平分秋色?皇上此时赐余莺儿协理六宫的权力,难不成是要制衡她?不,她很快便着急否定了,这种可能她打心里不愿触及,她们夫妻多年情深意重,皇上怎么会防着她,只不过是皇上体念她一人操持辛苦,余莺儿又有几分本事,才会如此罢。
自己说服了自己,可她心里却隐隐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说的对。”年世兰面色不算太好,“毕竟是姑侄,太后心里总是偏帮皇后,现在六宫事皆在你我手下,断由不得她再夺去。”
“我与她争斗多年,这老妇看不惯本宫一人独大,少不得搬出太后劝动皇上,拿那些尊尊卑卑的酸话来堵,本宫可不能让她如意。”年世兰思量着,余莺儿已算是她最得力信任之人,见她有什么算计都不瞒她,唯一那件也算事出有因,又事事都为她周全办好,这些权力就给她一些也无妨,“东西六宫的事不少,本宫会分出与你,让人挑不出本宫的错。”
她眉目傲然,“皇后管不住底下人,本宫可不会手软,定要让皇上看看本宫铁腕手段下还有谁敢给本宫生事!你我治理下六宫清肃,皇上就知谁才是真正有能力之人,自然会放心。”
“失势一时,皇后毕竟中宫,又有太后,不会太伤她脸面,迟早会复她权力。她暗下毒手至皇嗣折损,这事皇上没有放到明面上,咱们也即使门清也不能多说一字,否则便是有悖圣意,只是她德行有亏,皇上也不得不给她警告而已。”余莺儿说。
年世兰冷哼一声,根本不以为然,嗤笑道:“就算皇后有一日重掌六宫,你我之威势也早已深入人心,她不过就是个名存实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