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没有剖腹产,肚子没动静,我又能怎么办?
“后天,便是五月初五了”他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五月初五!
汉人信奉鬼神,忌讳颇多,产子忌讳正月、五月,将正月、五月出生的孩子视为不吉,说什么这个月份出生的孩子会杀父杀母,大逆不道。
特别是五月初五之日,更是大忌!
“举五日子,长及户则自害,不则害其父母!”阴兴突然念出这句早已深入人心的谚语,我心里猛地一跳,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的缠绕上心头。
五月初五出生的孩子,长大后,男孩害父,女孩害母!
似乎每个人都对这样子虚乌有的巫术谶语深信不疑,身为两千年后的现代人,我自然不信这一套无稽之谈,但是我一个人不信有什么用?
问题是这里的人没有不信的!
有些愚不可及的父母甚至当真会把自己的孩子丢弃,杀死
“阴兴!”刘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进来,悄没声息的,我和阴兴两个居然完全没有留意到。阴兴和琥珀一起跪下行礼,刘秀看着脚边的阴兴,表情淡然冷峻“别再吓唬你姐姐了。”
我从床上溜下地,刘秀拉起我的手,柔声安慰:“昔日齐相孟尝君田文,便是五月初五生辰,前朝成帝时,权倾一时的王太后之兄王凤,亦是五月初五生”我张口欲言,他却笑着用手掩了我的唇“你安心养胎,孩子无论什么时候生,都是值得我们期盼的”
我一把扯下他的手,呼气:“我才不管什么五日逆子之说,扯得也实在太离谱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眼珠一转,不禁笑道“我所出谶语也极灵验,我断言这孩子今后必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刘秀先是一愣,转而也笑了:“是,是,今后他一定听你的话,孝顺母亲”
“还有父亲!”
“是还有父亲!我们的孩儿,是全天下最最孝顺的好孩子!”
明知道他拿话哄我,图的是让我放宽心,并不一定就代表着他真的不介意五日逆子之说。刘秀是古人,和阴兴他们没什么两样,况且刘秀这人什么都好,只是对谶纬之术却要比旁人更加深信不疑。
我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悲哀!
究其原因,归根结底,源头大概还是出在我的身上。
如果当初背上没有长那劳什子的纬图,如果我的胡说八道没有与天象巧合,如果不曾进献赤伏符助其称帝,相信现在也不会把刘秀搞得这般迷信谶纬之术。
中午照例眯了一会儿,却不曾想胎动得异常厉害,整颗心脏似乎也被频繁的胎动闹腾得忽上忽下,特别烦闷难受。躺着睡觉成了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腹压太大,以至于呼吸都不是很顺畅,加上天气炎热,我的身上像是有把火在不停的烧,不用动也能出一身汗。
原以为怎么也睡不着了,身体的难受却最终抵抗不住精神的疲惫,迷迷糊糊的沉入梦乡。半梦半醒间,耳边似乎听到了冗长的号角,激昂的战鼓,清脆的兵刃相接我强撑着想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可试了几次却总是徒劳。
神志恍惚,依稀觉得自己已经起来了,似乎已经走了出去,骑上了马,挥舞着染血的宝剑,驰骋疆场,但一个转瞬,我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仍是躺在床上没有醒来反反复复的梦魇,反反复复的挣扎。
反反复复
直到我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终于忍受不了的逸出一声悲鸣,啜泣
“贵人!”
琥珀的一声尖叫将我彻底从梦魇中拔离,我浑身一震,终于睁开了眼,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乏力。下腹一阵突如其来的抽痛,在下一秒钟强烈的刺激了我的脑神经。
“快来人――贵人要生了――”
撑起身子,我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身,裙裾染了红,我呼呼喘气,满头大汗:“吼吼什么!”眼看许多人像群没头苍蝇似的在房里乱窜,我一边忍着腹痛,一边拦下琥珀“别急,去把管接生的人找来,不是之前她们就嘱咐过了吗?别急,别慌,生孩子没那么快”
之前的分娩教育真是白学了,她们一个个跟着我听那么多有生育经验的妇人教了那么多,怎么事到临头,却全都没了主见?
事实上,我也紧张,手心里正攥着一大把冷汗。但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该痛的还得痛,想把孩子生下来,成为母亲,必然逃不了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