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嚣甚至亲自上书,以报军情。
面对隗嚣的一番投诚心意,刘秀亲笔回复:“慕乐德义,思相结纳。昔文王三分,犹服事殷,但驽马、铅刀,不可强扶,数蒙伯乐一顾之价。将军南拒公孙之兵,北御羌、胡之乱,是以冯异西征,得以数千百人踯躅三辅。微将军之助,则咸阳已为它人禽矣!如令子阳到汉中,三辅愿因将军兵马,鼓旗相当。傥肯如言,即智士计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自今以后,手书相闻,勿用傍人间构之言。”
文绉绉的话我不是很懂,刘秀便一字一句的译给我听。
说到兴头上,我也曾大着胆子对眼下的局势说上几句自己的见解,每次却又不敢多说,怕说多了露出马脚。然而刘秀却似乎对我的反应毫不起疑,从不过问我从何得来那么多的信息,只是耐心极好的与我畅谈天下,分析时政,针砭利弊。
有时候他的见解和目光足以令我汗颜,会觉得自己渺小,见识浅薄,可等不得我静下心来自卑,他便会笑着夸我:“丽华不愧为管仲后人!”
刘秀这边和隗嚣书信往来,换来的成果也颇为丰硕――成家帝公孙述屡次派出大军攻打三辅,却次次被隗嚣与冯异联合挫败。公孙述意识到隗嚣的重要性,于是遣派使者前往天水,送上成家国大司空、扶安王的印绶,却不料被隗嚣直接诛杀了来使。公孙述有了顾忌,不敢再向三辅发动军事行动。
建武五年,正月十七,我随刘秀车驾返回雒阳,第一件事便是飞奔至湖阳公主府见儿子。
刘阳八个半月了,长得肥头肥脑的,模样十分讨喜。刘黄把他带得极好,我抱他入怀,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分量重了不少。
我抱着他亲了又亲,直到亲得他开始不耐烦,小嘴瘪着要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快点把他抱回去吧,省得搁在我这里闹心了!”刘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刘阳,一根食指牢牢的被刘阳握在小手里,不停摇晃着。
“大姐,谢谢你。”我由衷的感谢。
“自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她在刘阳的小脸上亲了亲“阳儿乖乖跟你母亲回宫,得空你娘又跟着你父皇到外头疯去,你再到姑姑家来,好不好?”
刘阳不会说话,嘴里咕咕的发着古怪的声音,冲着她咧嘴直笑。我注意到他粉色的下牙龈上居然冒出两点乳白色的牙齿,不由又是欣喜又是愧疚。
“娘真是对不住我的阳儿呀!”我抱着孩子差点当场落泪。
回到宫里,刘秀自去处理朝政,我按例去晋见皇后。
郭圣通气色不是很好,脸色黄黄的,气恹恹的仿佛大病初愈。椒房一团暖意,可我瞧她身子单薄得竟像是不停的在发抖。
“他也是我的小弟弟吗?”三岁的二皇子刘辅好奇的踮起脚尖,试图看清楚我怀里的刘阳。
太子刘?一把将刘辅抓了回去,冲他撇了撇嘴。
“我想看看小弟弟。”刘辅不以为忤“哥哥你不想看小弟弟吗?”见刘?不回答,又扭头去拉扯躲在胭脂身后的刘英“你也不想看吗?”
刘英吓得直躲,双手合臂,一把抱住母亲的大腿,把脸埋在厚厚的裙裾之中。
胭脂尴尬讪笑,想把儿子拉到身前来,他却扭股糖似的死活不肯出来,声音呜咽,竟像是要哭了。
郭圣通微微皱了眉,却并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她神情虽然委顿憔悴,气度却仍是雍容华贵,具备皇后风范:“都坐下吧。阴贵人随驾从征,一路辛苦了。”
我抱紧了儿子,笑着说:“早知二殿下这么喜欢小弟弟,贱妾应当婉拒陛下之意将阳儿托付湖阳公主,直接放在长秋宫皇后娘娘这里不是更妥贴么?”
郭圣通双肩颤了颤,却没马上回答,隔了好半晌才说:“湖阳公主乃陛下亲姐,她膝下无子,四皇子托她抚育,添以孺慕乐趣,也在情理之中。”
我抿嘴一笑,自此无言。
那边刘辅和刘?打闹嬉戏,尖叫大笑,刘英窝在胭脂怀里,满脸眼馋,一副想同去加入却又不敢的怯怯表情,十分可怜。
我忍不住一阵心疼,这孩子好歹在我宫里养了一年,说完全没感情除非我是铁石心肠。
“英儿!”我向他招手“来看看小弟弟。”
他迟疑的看看我,吸了吸鼻涕,转头看向母亲。
“去吧。”胭脂怜惜的推了他一把。
刘英踯躅,犹犹豫豫的蹭到我身边,舔着舌头向我怀里张望。刘阳看到刘英,咕咕一笑,发出哦哦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