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隔开十多米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左手钓竿,右手竹篓,身披蓑衣。我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当那只持竿的手将头上的斗笠缓缓摘下后,我猛地一颤,惊艳得忘了呼吸。
那是个看不出有多大年纪的年轻男子,之所以说看不出他的年纪,是因为他长得十分秀气,单看五官长相,仿若少年,然而气质淡定,目光睿智,却又似需不惑之年才有的成熟沉稳。
要说我见过的美男也已不少了,论气韵,有貌胜女子的冯异;论邪魅,有似邪似魔的刘玄;论阳光,有没心没肺的邓禹;论儒雅,有温润如玉的刘秀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似眼前这位,让人根本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述。
凝神细瞧,那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可就是这么一位普通人,让人一见之下大有自惭形秽之感。
“刘夫人。”子陵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这”我嗫嚅的不知道该怎么还礼,紧握的手心里全是黏湿的汗水。
程驭呵呵一笑,适时解围:“这是庄遵,字子陵。真要说起渊源,他可也算是你夫君昔日太学同窗”
我愈发吃惊,刘秀的同窗我所熟知的那些人不外乎朱祜、邓禹、刘嘉却从未曾听说有个叫“庄遵”的人。单看程驭之才,便可推断他所结交的这位小友定非泛泛之辈,而且听程驭的口气,似乎当日托他出面解我夫妇之危的人正是这位庄遵!
难道我之前认为是阴识、阴兴所托,竟是完全猜错了?
我来不及细想,匆匆上前几步,跪下拜道:“阴姬拜谢庄公子!”
“不敢当!”庄遵弯腰虚虚一扶,却并未与我有实质性的接触,我循礼磕了三个头,这才算真正谢了救命之恩。
起身的时候,僵硬的膝盖一麻,竟然刹那间失去知觉,木钝得摔下地去。我用手及时撑地,又惊又窘,尉迟峻低呼一声,急忙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庄遵视若未见,程驭“咦”了声,两根手指出手如电的搭上了我的脉息。
“你”程驭的脸色转暗,又气又惊,瞪着我足足盯了两分钟“你”他表情怪异,突然把脸转向尉迟峻,怒道“我不是关照过,服药时禁忌甚多,需小心”
他向来和颜悦色,这般动怒的样子不禁把尉迟峻吓了一大跳,就连我一颗心也是怦怦直跳。
“小人一直遵照先生嘱咐不敢”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程驭气恼的将我的手甩开“房事乃第一禁忌,我当初怎么交代你的!”
“姑娘向与大司马分分”
我把头压在胸前,又羞又愧,一张脸涨得犹如猪肝。当着三个男人的面被人指责闺房之私,就算我是个世纪穿来的现代人,也经不起这么活生生的拿来当教材。
“欲修长年,必先远色,矧病者乎!病既因虚致邪,务宜坚城却寇。新恙后精髓枯燥,切不可为房事,犯房事劳复必死”
“嗯哼。”庄遵清了清嗓子,用询问的口气打断程驭的忿忿“事已至此,再说无益!刘夫人如今可是有何不妥?”
程驭冷哼一声,我愈发觉得他虽是在指责尉迟峻照顾不周,同时也是在指责我在夫妻之礼上不够收敛:“她这双腿算是废了!”
“啊!”我低呼一声,险些瘫到地上去。
怎么会发生如此严重的后果?为什么吃药还与做ài相冲突?我根本不知道服用那三副药还有这种要命的禁忌!早知如此,当初便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去碰刘秀一根手指啊!
扭头去看尉迟峻,已是呆若木鸡。大概他见我和刘秀为了纳妾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刘秀又被那些部将缠得分不开身,从未在我房里留过夜,所以他是个年轻小伙,要他来转告我房中禁忌,想必他也开不了口。
就这么着我稀里糊涂的撞在了枪口上!
欲哭无泪,我颓然的垮下脸。我的腿废了!
这是什么概念?是不是意味着我要成为跛子?瘸子?还是瘫子?
冷汗涔涔而下,刹那间感觉自己真是世上最衰最倒霉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穿了两千年,好容易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最后丈夫娶了小妾,不再属于自己;末了就在自己以为还能靠自身撑起下半生时,却又残酷的告诉我――我的腿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