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临玉并非愚钝之辈,了解了这段过往,就能明白此间利益曲折。
他不理解的是,他作为初任官职的吏部员外郎,平日与此人毫无交集,为何对方会突然邀请自己讨论这种不该说的话题。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之时,楚岩终于切入正题,解开他的疑惑。
“……官衙近日收到百姓赴京告冤,所告之人正是镇远侯梁丹。”
楚岩正是刑部从五品上郎中,知道此事也是情理之内。
“既然百姓赴京告冤,自是刑部所司之事,为何前辈来此与我相谈?”
“此人告冤属实不假,但年岁久远,有关材料残缺不全,此番相邀的目的就是想劳烦贤侄对照年历、科目而已。”
案件证据需要吏部来核对,所告之事无非是贪污腐败、徇私枉法之由。
这样一来,刑部大可直接从皇帝那里领旨办案,吏部这边自然会派人配合调查,眼下把他请来四季茶楼拐弯抹角献殷勤,恐怕另有深意。
再加上被告之人乃是如今功高盖主的镇远侯,饶是成临玉如何迟钝,也不可能答应下来。
正当他在心中琢磨如何委婉拒绝这个请求时,原先弹奏琵琶的乐妓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侧,素手如玉捧起茶杯呈到他面前。
“公子,请用茶。”
他看到乐妓出场的时候就警觉地放下茶杯,现在已经得知来者不善,更是不敢接茶。
“不必了,我……”
“公子切莫客气。”另一位姑娘也放下乐器,凑到他身边来,试探地碰了他的肩膀,谁知他当即起身躲避,露出恼怒的神情。
楚岩看他反应这么大,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成临玉没把火气撒在两位乐妓身上,倒是把他贬斥得一无是处。
“我敬你一声楚前辈,怎料阁下把我当做好色之徒,实在有辱文人之相,请恕在下不再奉陪。”
成临玉确实不喜这种拉拢色诱的低劣手段,刚好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楚岩的提议,当然要抓住机会离开茶楼。
虽然他那番话很不客气,但这是一个与镇远侯此事毫无关联的理由,对方既不能借此断定他站在镇远侯的阵营,也不能再贸然尝试把他拉上贼船。
倘若是半年前刚步入仕途的他,多半想不到这简单的品茶之约会有如此多的套路。
成临玉长吁一口气,回到家中很快就被母亲叫到书房,发现父亲亦是在此等他回来。
“今日楚岩和你说了什么?”
“有关镇远侯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上边的人等不及了,开始驱使这些走狗四处游说。”
成临玉有所意动,按照父亲的意思,楚岩并非带头针对镇远侯的人,而是出面拉拢帮手的说客罢了。
“你初入仕途,就是他们眼里的软柿子。为父让你前去赴约,也是想让你接触这官场的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