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些年爹娘没少紧着尤家。从尤二郎考上童生起书本笔墨的隔三差五得送,又奔走疏通人脉让他去城里最好的书院,说是把他当半个儿子养也不为过。”
“过两日尤家要办席面儿庆贺,到时候也便晓得你亲事在什么时候了。”
纪桃榆踩着晒干的泥凸,听着他爹絮叨,想着就要去别人家了,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来。
虽然尤二郎知书达理,他也不是才见过一回两回,但两人碍于礼数终归是没熟到一起过日子他也心中踏实得毫无波澜的地步。
他心里竟没有太多要嫁人了的喜悦,反倒是有些想东想西的,便只闷闷的应了他爹一声。
纪扬宗瞧出哥儿兴头似乎不高,正准备要问怎么了,两人刚进院子,突然一声凄艾的呼喊打断了他。
“里正,黄娘子,我这朝领着我们家不成器的夏哥儿来给桃哥儿赔礼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纪扬宗见着一双眼发红的余家母子俩,不解的望向一旁的黄蔓菁。
“我也是不晓得。”
倒是一旁的桃榆看着前来的母子俩眉心一动,他没想到孙氏会直接领着余夏过来同他爹娘一道赔礼道歉。
不等他开口,倒是孙氏先行厉声呵斥了一句:“跪下!”
余家哥儿便擦着眼睛跪倒在了纪桃榆跟前,孙氏道:“还不同桃哥儿好生致歉。”
余夏在几双眼睛下,觉得屈辱的厉害,小哥儿的脸皮薄,此刻简直浑身都是火辣辣的。
他不敢看纪桃榆,只能敛着头,带着哭腔道:
“桃哥儿,那日我不该害你落水丢人的,是我叫猪油蒙了心智,你落了水那一刻我心里其实也慌极了,可是榜下挤得厉害,一下子便把我给推着走了。等我再跑回来的时候,见着你幸得已经被人给救起来了。”
“我心里害怕的很,回来以后吃喝睡不下,越想越是失悔,这朝前来同你赔罪,是我不好。”
纪扬宗和黄蔓菁顿时明悟了原由,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这孩子怎能这般!桃哥儿自小身子便不好,你害他落水不是要他的命嘛!”
黄蔓菁气急,也顾不得平素里的乡亲,径直便叱声问起罪来。
纪扬宗也是眉头夹得起沟壑:“太不像话了!两个人好好的一同结伴去城里,怎干这种事!”
“这孩子该打该骂,我得知事情便狠狠的打骂了人,想着要紧的还是同桃哥儿赔罪,这便提着人过来了。也是我管教得不好,叫他做出这般损德行的事情来,往后定然叫他在家里好好习脾性。”
孙氏提了一篮子的鸡蛋和两只自养的老母鸡:“自知对不住桃哥儿,一点薄礼还望收下补一补身子。这害得桃哥儿伤病,此番一应的医药钱我们都赔。”
纪扬宗和黄蔓菁心里生气,可见孙氏一应赔罪礼数又做的全,一时间倒是让他们不好破口苛责。
遂转看向桃榆,看他是什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