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道:“我知道,你勾引的只是薛家嫡女,我究竟是什么样的,这并不重要。”
她起身要走,两人的衣带和腰饰却在刚才的缠斗中绞在了一起。薛玉霄愣了一下,把缠成一团的系带解开。
谢不疑躺在地上没有起来,这样灰扑扑的环境着实跟他的红衣、他的出身不符。但谢不疑毫不在乎,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让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一边匀气,一边垂眼看着她解衣带。
薛玉霄一时解不开,他还边看边笑,胸廓起伏,懒洋洋地道:“笨蛋。”
薛玉霄瞥了他一眼,将自己衣服上的腰饰干脆扯了下来,攥在手中,只剩下谢不疑自己的衣带缠卷在一起了。
谢不疑微微怔愣:“你……冲动又鲁莽。”
薛玉霄站起身,对他道:“今日我没有见过殿下,殿下也不曾见过我。”
“你不怕我诬告你?”谢不疑坐起身。
薛玉霄开门的动作微顿,随手拿起旁边凉透了的清茶,转身泼到他脸上,波澜不惊地道:“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殿下完璧之身,喝醉了说胡话而已,给您醒醒酒。”
说罢,她便推门出去了。
谢不疑猛地一闭眼,抬手擦了擦脸,冷透了的茶水从他的眉眼间蜿蜒流淌而下,睫羽黏连,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残痕。等他抬眸时已经看不到薛玉霄的身影了,谢不疑攥紧手,将她放回原位的茶壶摔在地上,砸得粉碎,把屋里的凳子也一脚踹翻,靠在仅剩的小几上平复呼吸。
过了快一炷香的时辰。
估摸着薛玉霄早就走远了,谢不疑从室内出来,按原路返回,果然遇见珊瑚宫的侍奴。
“殿下,殿下……”少年们急步跟着他,“您衣服这儿全是灰,又没束发,还饮了酒……哎呀殿下,您怎么能这样就在外面走呢?有失皇室的颜面……”
皇室的颜面?满腹算计猜疑,能有什么颜面。谢不疑在心中冷笑不语,充耳未闻。
“殿下,您衣服湿了,这儿还有血,您刚刚去哪儿了?有没有看见——”
为防侍奴提起那个讨厌的人,谢不疑猛地扭头,用那种要杀人的目光看着几个少年,寒声道:“没有!我掉湖里了。”
众人噤若寒蝉。
在另一边。
薛玉霄回到茶室时,正好撞见宫侍在跟裴饮雪解释。
她皮笑肉不笑地表面客气两句,说自己闷了出去走了走,随后拉着裴郎掉头离开。坐小轿、过宫禁,直到重新登上薛家的马车,她才依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缓了一口气。
裴饮雪看出她的精神紧绷,伸手贴住薛玉霄的脊背:“怎么了?”
薛玉霄抬手抵住下颔,在脑海中思考片刻,道:“陛下看来很不想让我做官,哪怕我已经好好接下兰台校书使的旨意,没有踏足军府,她也对我心怀芥蒂。”
“发生什么了?”
“发生……”薛玉霄看向他,语句微顿,“没什么。你能给我讲讲四殿下的事吗?说你知道的就行了。”
裴饮雪道:“我所知的消息并不多,都是从裴氏内学堂听来的。你是说珊瑚宫的那位?”
薛玉霄颔首。
“他的事……应该早传遍了整个陪都啊。”裴饮雪看着她的脸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他此前没有给薛玉霄讲过京兆流传的闲闻轶事,看来这次回去要查缺补漏了,“四殿下名叫谢郁,小名不疑,是当今陛下的庶弟。在他十五岁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四殿下跟圣上是同出一父的亲生姐弟……但后来有个宫人举报揭露,说谢不疑只是浣衣奴爬上龙床所生,先帝为了掩盖这桩丑闻,才将他交给陛下的父亲抚养。”
谢馥,字不悔。自从她成年以后,就没有再用过她的字了。而谢不疑则相反,几乎没有人敢叫他的大名,这似乎是冥冥当中的一种深宫禁忌。
“陛下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