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良弼踏前一步,一把抓住刘克庄的胸口,道:“你骂谁是蛮子?”
刘克庄毫无惧色,道:“这里谁是蛮子,我骂的便是谁。”
宋慈上前维护刘克庄,道:“完颜副使,还请放手。”
两声轻咳响起,来自赵之杰,意在提醒完颜良弼收敛脾气。完颜良弼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刘克庄也是一哼,整了整衣襟,瞪着赵之杰和完颜良弼。
赵之杰淡然一笑,看向宋慈,道:“想不到宋提刑也在这里。”
宋慈行了一礼,道:“见过赵正使。”
刘克庄却是丝毫不客气,道:“宋大人来这里是为了查案,你们是路过就赶紧走,是寻欢作乐就进楼,别来烦扰宋大人做正事。”
赵之杰有意调查虫娘的案子,此番来到熙春楼,是为了找袁朗问话,没想到恰巧遇见宋慈也来这里查案。“如此再好不过,此案与本国使团有关,我正想看看宋提刑如何查案。”他不回马车,也不进熙春楼,就在原地站定,摆出一副旁观姿态。
刘克庄觉得大不自在,宋慈却不以为意,向那壮汉出示了提刑干办腰牌,道:“提刑司查案,想寻你问些事情。”
那壮汉见了腰牌,竟丝毫没有敬畏之意,非但不等在原地,反而提着空桶,一脚跨进了熙春楼的侧门。
“腊月十四那天,月娘是如何失踪的,你就不想知道吗?”
宋慈此话一出,那壮汉脚下微微一顿。
便在这时,侧门里传出一个尖细嗓音道:“就知道你又出门倒泔水了。盐罐子不知被谁打翻了,灶房急着用盐,你快去买罐盐来!”
那壮汉将两只空桶往地上一放,用衣摆擦了擦手,又把卷起的袖子放下,从宋慈和赵之杰之间经过,往巷子的另一头去了。
侧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来,道:“路过宋五嫂铺子时,顺带捎碗鱼羮回来,云妈妈要吃的。”正是之前那个尖细嗓音。
宋慈没有阻拦那壮汉离开,而是叫住了那个探头说话的尖嗓音男人。
那尖嗓音男人是负责看守侧门的小厮,见门外巷子里站着这么多人,倒是吃了一惊。他看见宋慈,顿时拉下了脸。他记得小半个时辰前,宋慈就已经敲过熙春楼的大门,当时黄猴儿透过门缝看见是宋慈,想起之前宋慈来熙春楼闹出的不愉快,索性当没听见,故意不给开门,还叮嘱楼内所有小厮,无论宋慈是走大门、侧门还是后门,都不要开门。那尖嗓音男人以为宋慈早已走了,没想到此时竟会在侧门外见到。他记得黄猴儿的叮嘱,立刻便要关门。
“拿去!”刘克庄手一抛,一串物什向那小厮飞去。
那小厮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瞧,竟是一大串钱,登时眉开眼笑。
“你叫什么名字?”刘克庄问道。
“小人张三石。”那小厮立刻换了一副脸色,“不知公子有何差遣?”
“问你一些事情,你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公子还有赏。”
张三石看了看手中的铜钱。在这孔方之物面前,黄猴儿的叮嘱算什么?他把铜钱往怀里一揣,关上了侧门,只不过他本人留在了门外,心想自己没给宋慈开门,这样便不算违背黄猴儿的吩咐。他笑道:“公子有什么事,尽管问!”
刘克庄却没发问,而是往旁边一让。宋慈走上前来,道:“方才倒泔水那人是谁?”
张三石朝巷子尽头一望,见那壮汉走得很快,已经不见人影了,道:“那人是袁朗。”
“你和他熟吗?”
“不熟。”张三石笑道,“他就是个傻大个,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咱这熙春楼里,没人跟他熟,平日里除了使唤他做事,根本没人搭理他。”
“虫娘在熙春楼时,是不是经常有客人来找她?”
“虫娘刚开始点花牌,哪里会有客人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