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拇指,我习惯让小叔把指甲给我修剪到很短,和底下的那点肉齐平,指缝里现在还能瞧见血迹,小叔的血。
“小叔什么时候能醒?”
“啊,应该快了,毕竟他失血过多所以会睡得久一点,走吧,我带你回去吧。”
我摇了下头,搬过椅子轻轻放到病床旁,我要在这里陪小叔,让他睁开眼睛第一个人看到的就是我,不然他一定会很慌,很害怕,要是他一着急从病床上跑下来怎么办。
顾谨言盯着我看了看后,说了句有事叫我就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小叔,我小心翼翼地握住小叔受伤的左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为什么我还是保护不了小叔?
眼前的场景和岁那年重叠,从绑匪手里换下我的小叔,最后也是这样躺在了病床上,那道疤至今还留在他的后背上。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自责愧疚让我的头越来越低,埋在了小叔的身旁,眼泪代替了情绪宣泄而出,小叔,对不起……
余杭白薄薄的眼皮抖了好几下才抬起来,低低的啜泣声传进他的耳朵,他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很不好闻,他转动眼珠看向伏在自己身旁的人影,彻底安心,时京没事,嘴角放松下来的微微上扬。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岁的闻时京,也是这样趴在他的床边低声哭着,透着一种可怜和倔强,嘴角的笑意扩大,还是个小朋友啊,是需要自己这个小叔的小朋友。
他又想起昏迷前的场景,想起那个把自己的脚绑住的闻时京。
不。
是大人了。
是能保护他这个小叔的大人了。
他动作缓慢地抬起手,倒不是故意只是真得没有力气,缠满纱布的手轻轻放在了闻时京的头上,干裂的嘴唇开合:“别哭,小、叔没事。”
听到小叔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着急站起抻着脖子望着小叔,看见小叔那双浅色眼珠时心安了一半:“小叔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还是要吃饭?还是要去卫生间?不对不对,我要先叫医生,小叔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叫医生。”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只是我的脚并没有动,眼睛一眨不眨不肯挪动分毫的看着小叔。
余杭白瞧着闻时京那张青肿的脸,是他为了保持清醒不伤害到自己,自己打的,下手非常狠,脸颊到现在还高高肿起,挤得左眼都小了一些,让人心疼。
我瞧着小叔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虚弱的叫我:“过来。”
这是一个拥抱的动作,我嘴角一撇,没出息的又掉了几滴眼泪,仿佛我又回到了岁还是那个需要一个拥抱来安慰的小孩,我低下身靠近小叔把头埋在他颈边,小叔放下手环住我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