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阁下让让,”那男子却并不在意,冲着门前几人便是一笑,“在茶馆门前闹事毕竟不好,在下想进前调解一二。”
“调解?”那人语带诧异,“这般吵闹,我们在人堆外,连事情原委都不知,你待如何调解?”
男子面上笑容不减。
“不才有几分功夫,方才饮茶时听了个七七八八,旁的不说,原委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我是天虞山门下弟子陈澍,我师兄是天虞山大弟子陈渊,我师父是天虞剑宗第八代掌门陈邈,大名鼎鼎的干钧剑,我乃是名门正派所出,从未做过亏心事,怎么会故意为难你,分明是你——”
“姑娘,你这故事编得是挺顺畅的,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可是你也听那几位义士说过了,对不对?现今武楚中六大九小,十余个门派,哪里来的这什么天虞山地虞山!”陈澍话说到一半,对面那中年男子便打断她,也不对着她回话,反倒冲着围观人群道,“需知我才是好好地摆着我的摊,卖我的货,平白遇这一遭,生意被搅黄了不说,这姑娘还纠缠到现在,非说我拿了她的东西,各位,我才是有苦不堪言啊!”
说话间,围着的人们已经有几人不自禁地点头称是了。有个站在前排的老太太,甚至还语重心长地开口劝陈澍:
“姑娘你看着也是修道之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学会了江湖骗子那一套,坑蒙拐骗,皆是歪门邪术呀,行不远的,就别为难这位摊主了。”
陈澍气红了脸:“我真没有编谎话,我所言句句是真!”
“怎么不是谎话呢?”中年男子立刻道,“就不说你刚才背的那套了,就你说你的剑飞走了,你问问大家伙,一把铁剑,能飞吗?这不是骗三岁孩子的谎话是什么?”
这便是那灰袍男子挤进人群中看见的那一幕。
陈澍不善言辞,红着脸,抱着胳膊气鼓鼓地站在人群中央,两只圆圆的眼珠瞪得大极了,似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又好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看着那摊主已沾沾自得地同围观人群道谢,说些什么“多谢诸位仗义执言”了,终于有人开口驳他。
“为什么不论?”灰袍男子道。
那摊主一愣,下意识地问:“为什……你谁啊?”
“此事与我姓甚名谁无关吧。”灰袍男子笑笑,道,“同样,此事也与这姑娘究竟得没得癔症,编没编旁的谎话无关。阁下既然问心无愧,为何不容这姑娘把先前的话说完呢?”
“说不说完,不都是那一套翻来覆去早就说腻了的瞎话么?”摊主冷笑一声,道,“你是她什么人,看你们这架势,是硬要讹上我了?”
“非也。我与这姑娘,非亲非故,毫无瓜葛,自然也不能串通来讹你。”灰袍男子面上还挂着笑,不紧不慢道,“至于这姑娘的话,就算是说过的套话,可毕竟你二人一直在吵,围观的诸位也听不清楚,既然阁下要人评个理,为何不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个明白呢?”
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有种无形的压力,教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几个外围的好事者,八成是好奇心作祟,跟着他一同喊,怂恿那摊主把来龙去脉好生讲讲。
“你们,你们瞎起什么哄呀!”那摊主于是两眼一抹,挂着苦脸开始哭诉,“是这疯丫头看上我的东西,我在这儿好好地摆着摊,她冲着我的摊子哭着喊着说是她的,不就是想撒泼要走呗!”
“谁撒泼了!”陈澍气道,“这明明就是我的东西,是你先骗我——”
“诸位,有一直听下来的也知道,”摊主立刻又打断了她,“这疯丫头明明一来我的摊就开始要东西,我这里怎会有她的东西!”
人群中果真有一两个一开始便在旁看热闹的,闻言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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