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琴进了?门,似要开?口,大抵应玮兜里有?了?钱,终于腰杆子硬了?,好不容易摆出点架势,又抬起下巴,抢着喊道:“人呢——”
这回,倒是有?声音回他了?,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他的耳边。
“人在呢,小兔崽子!要想住上房,可以啊,住一晚,回门派就?多做一日的早课!”那女声道,“我?就?说?怎么找不见你了?,原来是哄着他偷溜出来顽,你看回去师父收不收拾你呢!”
说?着,那人一只手?拍上应玮的肩膀,直把前一瞬还得意扬扬的应玮拍得魂都没了?,险些从地上弹起来。偏偏那手?掌力气极大,应玮哪怕挣,也挣不脱,当真?是“心如死灰”,一闭眼,破罐子破摔地大声答道:
“我?就?要住上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怎么又来堵我?,抓我?,还威胁说?要告诉师父,你尽管去说?吧,反正我?是有?正事要做的!你没有?自己的正事干么?!——你不是同那武楚盟的人去北边了?吗!”
“她是……”
门口的悬琴小心翼翼地插话,随即又被应玮打断。
“我?就?要说?!说?你横行霸道,说?你以长欺幼!你要到师父面前说?坏话,你以为我?就?不会吗?等回门派,我?也告上你一状,就?说?你——”一面说?,仿佛终于积蓄足了?勇气,他吸了?吸鼻子,一面转过头?来,恨恨地盯着那拍了?他肩膀的人,于是后半句话也被生生掐没在了?嗓子眼里,“——你、怎么是你?!”
陈澍笑起来,明眸皓齿,眼角弯弯,道:“怎么不能是我??”
“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是你师姐又来捉你了??”陈澍笑道,点了?点他额头?,“你怎么比我?还好骗的?”
在她身后,那悬琴和何誉互相施礼过了?,正一齐迈过那门槛,跨步走?进客栈中来。
听见此话,何誉纵容地笑了?笑,悬琴却是一脸正色,摇了?摇头?,道:
“……姑娘学得像。”神情恳切,倒似真?心在夸陈澍一般。
偏偏陈澍也受了?这份夸,些许收起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扭头?,冲着悬琴一摆手?,说?谬赞谬赞,末了?,也拉着站在原地,气得双手?紧握的应玮往这客栈里面走?去。
“……所以你师姐平日真?叫你‘小兔崽子’?”陈澍一边走?,一边问?。
“……叫!”应玮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又瞪了?无辜的悬琴一眼,气呼呼地挣脱了?陈澍的手?,先?一步跨坐在了?那客栈大堂正中央的一个方桌上,一抬头?,也许是瞧见众人的眼神都有?意无意地往他这里瞟,越发恼羞成怒了?,回头?,冲着那客栈里面高声喊,“人呢!要住店!店家你还做不做生意了?!”
这一喊,才?终于有?人声从那帘门后面传来,是个听起来很是平实的男声,似乎带着点懒意,毕竟是客人都找上门来了?,这店主人竟还拖沓至此,教人不由地感慨一句,怪不得生意这样冷清。
“来了?来了?,客官慢等,这店里不常有?住店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人终于走?了?出来,瞧着也是个老实人家的样子,穿着布衣布鞋,肩上披了?条跑堂用的干净葛巾,面上带着笑意,道,“请问?客人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又要住几日呢?”
“问?那么多做甚?就?住店!”应玮没好气道,但他说?归说?,毕竟是个纸老虎,也是乖觉地等着何誉等人走?到桌前,才?伸手?一指,冲着那店家道,“你再问?问?他们,上些拿手?的菜。”
“我?们也住店。”何誉一笑,道。
“好勒。那我?跟后厨说?,让他们做些拿手?的。”那店家道,似是想了?想,又道,“不知客官是哪里人呢,口味怎样?我?们这边吃得味道重,若有?忌口,我?也好同他们先?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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