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中果真来来往往,许多兵士,有的捧着册子在清点物品,有的推着车子在运货,还有的巡街回来,一边喘气一边同那上面?的参将?汇报情况。
只是院内如此热闹,楼上却不见人,陈澍一翻进去,只见那早已?荒置的案上放了些纸笔,除此之外,还透着一股许久未曾打理的灰尘味道。
一落地?,陈澍便是一愣,有那么一瞬担心自己?走?错了地?,又转头去瞧那烛火,显然也是才点燃不久,案上墨迹还没干,才放下心来,仔细去瞅那纸上字迹。
案上似乎都是废稿,不过是一些战事已?定,具体昉城日后如何整治,就此给京城陈情的信件。
一封信,写了又改,改了又添,那字迹也潦草得很,看得陈澍眉头紧皱,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就差贴在那桌案上了。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似是沈诘回来了,脚步声响了两下又顿住。
“阿姐回来了?你这信上写的都是啥呀,我想找你问问那剑的事,就是军中有没有人捡到我那把——”她一面?说,一面?回头,在看到来人时,生生地?把后半句问题咽回了肚中,还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来人哪里是沈诘,分明是这个面?是心非的纨绔刘茂!
陈澍如此惊愕,这刘茂竟是如无事人一般走?进来,也不计较陈澍擅闯的事了,笑着冲她点点头,又把桌上的信纸归好。
“你在等沈右监?”他?道,“她今日亲下战场,如今应当也在城中跟着巡逻呢,陈大侠若有事相询,可同我说。”
“……不必了,那等阿姐忙完了我再……”陈澍退一步,不知为何,只看刘茂那笑便有些头皮发麻,猛地?想起自己?还曾闯过点苍关的官府,更是心里一阵发虚,一边说,一边就要从窗户那儿?再翻进夜色中。
但刘茂却开口,又把她拦住了。
“为何不问呢?姑娘放心,这城破时姑娘所作所为,我都一一写在了奏报中,早已?命人送出——”
“——我不是找你说这个!”陈澍忙道。
“那就是问姑娘所寻的宝剑一事了?”
“也不——”陈澍一怔,不自觉地?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此事?”
刘茂又是轻飘飘地?一笑,道:“方才陈大侠自己?说的呀。何况你寻剑一事,那悬赏令都贴到官府门口来了,我又怎会不知道呢?”
“有……有吗。或许贴的时候不曾注意……”
陈澍干笑两声。
而刘茂还颇体谅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只笑着接话道:“但我听闻这寒松坞何誉已?在那恶人谷中寻见了一把剑,且姑娘今日身上带着的那把剑,就正?是那把何大侠寻到的……怎么,竟不是你丢的剑么?”
窗外能隐约听见楼下众人说话、交谈,甚至是走?动的声音,还有些许夜风,隐隐吹入陈澍方才翻进的窗户,扫过她的发梢,她眨眨眼?,突地?捕捉到了那一瞬的异样?,敏锐地?反问:
“……刘都护既然如是说,应当是知晓了什么吧?”
刘茂听了,自是一愣,尔后大笑两声,抚掌,叹道:“不愧是沈诘的‘妹子’,当真是想瞒也瞒不过去!我确实?知晓了什么,但却不知此时与?姑娘的剑是否有关……”
“既然不知道,你为何藏着掖着?”陈澍反问。
“——因为此事与?那恶人谷谷主,萧忠有关。”刘茂道,一见陈澍往他?这边走?了两步,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急切,显然被这句话吊起了胃口来,他?便很是满意地?一笑,才缓缓道,“你既与?沈诘关系好,应当也是知道此次大水之中,有一人在点苍关为萧忠报信,却至今未见其行踪。”
“是啊。”陈澍老实?道,“我当时怀疑的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