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让这些人把那些废料全都给我搬回来,把地沟给填堵上,然后集合起来。”
“这些人就跟那些废料一样,数量不少,有用的却不多,但又不是全无用处,我要挑一些能用的,剩下的你领了心意就打发他们滚回家,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让人在工地周遭划下道儿来,闲杂人等不要靠近,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也不耽误干活。”
李固东也果真是专业人士,虽然性情并不讨喜,但一道道命令发布下来,却是条理分明,仿佛瞬间就将一团乱麻全都解开,一根根码放整齐一般。
李固东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到了工地上,比年轻人还要有干劲,细节处更是一把抓,这些个乡亲们也是一个个被骂得狗血喷头,不过烂摊子也果是很快收拾妥当了。
有本事的人,即便脾气坏一些,只要能解决问题,大多数人都不会产生什么太大的恶感,没本事脾气又大的人,才会遭人讨厌。
李固东虽然脾气丑,但确实有本事,也有眼界,所以也很能服众,也不消合伯如何费心思去赔礼,那些自觉不堪大用的乡亲,很自觉就退了出去,反倒是李固东看上几个手脚勤快又机灵的,当场又留了下来。
工地变得井然有序,废料拉回来之后,彻底无用的都用来填堵地沟了,剩下的便让这些没技术的人力来打磨翻新,算是给陈沐省下了好大一笔钱。
但到底也只是杯水车薪,这个问题终究是需要解决的,若提供不上物料,李固东只怕就要拍屁股走人了。
普鲁士敦被丢在一旁,也是自顾好笑:“我这位朋友就是这样,早先建教堂的时候,也发生过分歧,甚至差点动起手来,不过最后他还是用他的作品征服了我,他是个难得的人才,用你们的话来说,他就是建筑业的宗师。”
普鲁士敦眼中满是钦佩,看着李固东忙碌的身影,又感叹道:“这就是他保持长寿的秘诀吧,跟我一样的年龄,如今须发还都是黑的”
陈沐还在为钱发愁,哪里有心思伤春悲秋,正要开口询问办法,孙幼麟却从外头走了进来,朝陈沐低声道:“外头有官兵”
陈沐皱了皱眉头,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先出去看看再说。”
其实陈沐心里也是打鼓,虽然用了陈家侄儿的身份做掩盖,但认识他脸面的人也不在少数,难道是何胡勇认为自己太过张扬,要来坏了这桩事?
到了门外,没有见到何胡勇,只是一个巡防营标长,带着几个民役,抬着一块石板,陈沐也松了一口气。
“几位有何贵干?不如进来喝口水吧?”
那标长朝陈沐抱了抱拳:“陈少好说,在下得了管带的命令,送了这块碑来,权当奠基之用,管带大人公务繁忙,也不便前来,特让我送来手书一封,请陈少收了。”
陈沐也没想到,何胡勇竟然送来奠基的碑,想了想,那桩事乃是天王会勾结洋人干的,何胡勇只怕真是清白之身,而非内奸,制造自己“伏法身死”的假象,或许也并没有他所说那么龌蹉。
当然了,又或许正如何胡勇自己坦白的那样,他并不想洪顺堂落入陈沐的手中,才抹掉了陈沐的身份。
无论如何,他能做出这样的表态,再不济也没恶意,陈沐当即让孙幼麟打赏了几个来人,那标长也是欢喜而归。
陈沐撕开手书,只是看了一眼,便微微笑了起来。
“怎么?”孙幼麟关切地问道。
陈沐扬了扬手中的书信,朝孙幼麟道:“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