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她转身步入深处。
“喂!”竹秋忽然低唤她一声。
楼满烟茫然转头。
“你定要安全回来。”她用脚在地上画着圈,“我可不记得回去的路。”
楼满烟谩笑出声。
顾岫生母入宫八年,初入宫时荣宠无双。
镇守边关的乔将军在朝中遭人弹劾,留守家眷被囚禁将军府邸,而丽妃荣宠过盛,将天子的恩宠视为一辈子的依仗,不曾想一切虚妄,天子以她骄横一尊卑不分,将她打入冷宫。
从一支被娇宠十多年的鲜花,一夕间辗落成泥,此后,便有了整整八年的煎熬与折磨。
一遭跌落云端,对她的打击,无异于削骨剔肉。
旁人的奚落与冷语,像剜心的刀子,让她备受煎熬,没多久便疯了。
年仅三岁的顾岫,迎着腥风血雨恣意成长,如今已然成了一座巍峨大山。
地处僻仄的落珠宫附近有一棵参天罗汉松,树顶与阁楼宫殿齐平。
她与这个时空有时差,想来那棵树应该更高才是,可此时一眼望去,只剩下残破的楼阁与宫殿。
她只能围绕着落珠宫走一遭。
碎星阁火光连天,分不清是星辰陨落,还是漫天的灰烬在飘摇。
这夜,凉月被遮蔽了光辉。
顾岫教了她不少宫廷礼仪,连宫女行走的仪态也未错漏过。
她便垂首敛目贴着墙壁走着,偶尔遇到路过羽林卫,她便双手贴在小腹上,半弓着腰立在一旁,被盘查时,只说自己是来帮主子烧纸祭拜的。
宫中见不得光腌臜时儿何其多,细问起来反而徒增晦气,提醒她灭火早离后,便逐渐远去。
楼满烟这才露出那双明灿灿的眸子,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巡睃。
在靠近落珠宫侧门时,看到横断的树根,年轮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清晰可见。
绕过大坑,她拐走暗处的逼仄角落,从袖子里掏出早就藏好的匕首,撬开碎裂的石板,一直往深处挖去。
周围高耸的墙壁将她娇小的身影遮挡,寒风钻进角落撩动她的发丝。
头顶还有层层水汽,寒风一过,脸颊生麻,如坠冰窖。
这身宫装原是崭新的,在找到药箱后,袖口沾满了泥腥味。
她将里面的药放进油布包中,旋即将坑填平。
碎星阁的火柱越烧越旺,仿佛衔接天地的红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