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夫人顿了顿,压下眼底的犹豫,算了算,“后日吧,时间上不会太赶,也不至于晚了。”
苏雅儿迫不及待地起身,笑道,“那女儿先让桉珊去准备出行的行礼。”
威远侯夫人应了声,又嘱咐道:“把阿力那批护卫全带上,母亲才放心。”
苏雅儿为难道:“那一批少说也二十多人,女儿又不是远嫁,何至于带这么一大泱泱的人去!”
威远侯夫人故作不悦,道:“你要是不带,也别去了,本来侯爷和我说这事我也不大同意。”
“好好好,都带上!”苏雅儿赶紧改口,生怕母亲反悔。
见苏雅儿拎着裙摆像撒欢的燕子一样快乐地飞出去,威远侯夫人方才落下打趣的神色,叹了口气,“也不知她回来后知道这事儿会气成什么样。”
伺候了威远侯夫人几十年的姑姑莲香安慰道:“姑娘还年轻,年轻时谁不爱攀比,再说那狄家的姑娘奴婢瞧着也不怎么好,姑娘不喜欢她也正常。”
知子莫若母,她哪是爱攀比,分明是争强好胜,一身反骨,想她和侯爷都是好性子,不知怎么生就一个这么别扭的女儿,威远侯夫人捻出心头烦丝:“支走好些,支走好些。”
苏雅儿想着爹爹待自己好,当晚下厨给爹炖了盅燕窝粥,亲自端到威远侯书房里,好话一箩筐地往外送。
威远侯自是乐呵,心知这女儿若是触了她逆鳞能把人活活气死,但若是顺毛捋了,那嘴甜得很把人捧到天上去。
第二天苏雅儿就大张旗鼓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南下了,不愧是威远侯的嫡女,只是去祖母家小住而已,箱笼就装了五六个马车,排场极大。
有桉珊收拾清点她的东西,她自是放心,下午得了空便去祖母那儿。
祖母身边伺候的老人把帘子打起,阳光洒落进来,老太太李氏抬头,瞧见自家天姿国色的姑娘娉婷袅娜地从光里走出来,李氏笑得慈祥,“雅姐儿一来啊,我这就蓬荜生辉,像有仙姝下凡一般。”
“那可不是,我可是仙姝祖母的孙女儿,自然是小仙姝!”苏雅儿笑得甜,上前给祖母见了礼,丫鬟顺势端来秀墩,她便坐在祖母下首的秀墩上,轻轻拉着祖母的手。
“祖母知道你前来所谓何事。”祖母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姑苏李家是祖母小时候的家,你去了,只管当成自己家。”
苏雅儿把脸靠在祖母膝盖上,“祖母,你想要什么家乡的东西吗?孙女儿给您带!”
祖母抬头,看着落进纱橱的光,浑浊的双眼变得缥缈,似乎回到了少女时期生活在家中的无忧时光,悠悠道:“没什么想要的……想要的,也已经不在了。”
苏雅儿自责道:“祖母,孙女儿说错话,让您伤感了。”
祖母摸摸她的脑袋,顺着她丝滑的发丝往下撸,叹息道:“不怪雅姐儿,你若是见着祖母的老姐姐李杨氏,要规规矩矩行礼,代祖母向她问好……”顿了顿,她又道:“再告诉她,祖母这辈子啊,过得很好。”
苏雅儿点点头,“孙女儿一定带到。”她转了转眼珠,“孙女儿知道祖母爱吃松子糖,去了苏杭,一定买到最正宗最地道的给祖母带回来!孙女儿还要学做桂花鸡头米,亲手做了给祖母尝尝!”
祖母开怀地笑起来,“好,好,祖母等着吃你这口桂花鸡头米。”
苏雅儿离开的时候,回望屋里祖母又陷入了沉思,不禁暗怪自己鲁莽让祖母伤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