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的雪和京都的不同,轻烟一般,来时纤尘不染,落地草木不惊,碰到稍有温度的物体,便立刻融化成水。
影二取伞归来,楚青青接过伞柄,慢步走向石碑,停于少年身后,为他挡下溢散阴寒之气的绵绵细雪。
“倘若前方无路,不妨回首看看。”
细碎棉絮般的白雪洒在少年的睫毛、发丝上,越积越多,他半蹲在石碑前,回头看她:“路?”
“过去只能停留在原地,而你要一直向前走。”楚青青模糊记起曾经听过的一段话,轻声道,“人的一生至少会遇见一束光一个指引,一条能坚强走下去的路。若你还未找到,可以先跟着我。”
“我能跟你到何时?”方子衿仰头凝视楚青青的眼睛,眼底深暗,却又充满迷惘,“假以时日,我们没有这般熟稔了,我还是要一个人走下去。”
“趁我们现在熟稔,多走一步是一步。”楚青青伸出手,掌心向上,“在你的假以时日到来之前,我尽力为你找一条能走下去的、不那么难走的路。”
方子衿迟疑着抬起手掌,触碰到滚烫的温度,掌心阵阵发麻。
“终于找到你们了。”徐修容步入露天后院,快步走向楚青青,不一会肩头和发顶落满雪,见楚青青他们也支走了引路的守陵人,开口便道,“不对劲,这里很不对劲。”
楚青青拉起方子衿,问道:“可是有所发现?”
徐修容面色凝重,左右看了看身边的环境,目光几次停留,最终看向方子衿身后的石碑。
楚青青:“这里有问题?”
徐修容收回视线,道:“祭坛的风水没有问题,大体物件也是祭祀场所的常规布置,可有几件东西状态极为怪异,显得格外违和。”
如今他们深入虎穴,一丝一毫的遗漏都有可能带来危险,他来找楚青青,便是寄希望于楚青青能够重视,以防落入不为人知的陷阱。
楚青青:“说清楚。”
“说不清楚。”徐修容做了个“请”的手势,“烦请移步客房。”
楚青青跟着徐修容来到霍褚河为他们准备的客房,以为徐修容有要事相商,方子衿转身关门。
“不必。”徐修容阻拦道,“门开着,能看得更清楚。这间房,你们可有感觉哪里不对?”
祭坛很大,房间都是中空的石室,镂空雕花窗桕攀爬斑剥的沥青,中间放置不大不小的香炉,空气中飘荡淡淡的香,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气味。
一架轻便小巧的古琴斜放床头,琴弦覆有一层红褐色的污迹。楚青青用剑尖轻轻刮下琴弦上的污迹,凝成块的污迹竟是一层风干的血痂。
“从地面的灰尘厚度观测,此地至少百年未进过人。”徐修容转开琴背面,将中空的地方露出来,琴背后镶嵌剑柄,里面短剑不知去向,剑柄上方方正正刻着两个模糊的小字。
“但这把琴却是新放置的,而且其上有宣国文字。”
“药……”楚青青仔细辨认剑柄上的字,“另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