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先看向程子安,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做出顽劣之事,本当重罚。念在你尚年轻,又是一心为了疏浚沟渠的份上,朕就不多加追究了。如你先前所言,前去将弄脏的大门处,清理干净,向诸位卿家赔不是。”
府前臭不可闻,他们所有人,早就令下人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圣上令程子安去收拾,难道要他们再自己弄脏一次?
那可是他们府前的大门,大门等于是脸面啊!
程子安应是,上前再次俯身作揖,认真地道:“晚辈给诸位赔不是,晚辈冲动了,还请诸位尊长原谅则个。”
他们都比程子安年长,韩御史的年纪,都已经能做程子安的祖父。
程子安姿态放得极低,以晚辈自居。他们要是再追究,就是气量狭窄,咄咄逼人了。
且圣上对程子安的处罚,明摆着是不痛不痒拉偏架,他们只能强憋着,打落牙齿和血吞,陪着笑脸,干巴巴道无妨无妨。
圣上见状,继续道:“你们几人,身为朝廷命官,身为御史,平时监督百官,却忘了自身,连府前的沟渠都不顾,参奏他人的折子,如何能让人信服!”
几人一下傻了眼,听圣上的意思,难道还要罚他们?
圣上厉声道:“此事可大可小,滋生虫蚁,水流拥堵。到那时,你们就算担责,也为时已晚矣!眼下尚能补救,朕就网开一面,不多罚了。每人罚没薪俸半年,将府中巷道的沟渠,如数疏浚干净。程郎中,此事交给你,过上几日前去查看,若有堵塞之处,你再如实回禀,朕定当重罚!”
程子安应是,其他几人本想哭诉,觑着圣上冰冷的眼神,怏怏一并应了。
圣上挥手斥退他们,程子安站着没动。
罚没俸禄半年,几人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万两银子。
圣上真是穷疯了。
不过,穷的是国库,圣上的私库可不会穷。
陷在污泥里的官船,就是地方州府的进贡。拿一些出来变卖,远远超过几人的罚俸。
关键是,罚俸直接扣在了户部,他拿不到啊!
圣上瞄了一眼程子安,淡淡道:“你还留在这里作甚?”
程子安笑得一脸灿烂,道:“圣上,臣的工钱。。。。。。臣得跟圣上回禀一句,臣明日去户部领出来。”
圣上呵呵,径直道:“我没罚你,可是令你胆子肥了?工钱,一个大钱都甭想!”
程子安苦着脸,道:“是,臣遵旨。圣上,臣还有个请求,请圣上通融。”
圣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你姑且道来听听。”
程子安道:“臣恳请圣上同户部交待一声,臣想预支一年的薪俸。”
圣上愣了下,问道:“你预支薪俸做何用?”
程子安平静地道:“河道久未疏浚,所耗费的人力,财力,远比预计的多。钱实在不够了,先前臣已经向朝臣们伸了一次手,不能再伸了。臣的薪俸不多,只能填补一点是一点吧。”
往年河道河工的钱,没用在实处,日积月累下来,使得今年的工程量尤其浩大。
再往前追究,就要追究到大皇子身上。
圣上沉默了下,道:“御史参奏,你待民工工匠,乞儿犯人们,好得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