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群们爱着的只有妈妈。
如果能在除虫母之外的生命体上见得虫群的照顾,那也只会是因为他们的妈妈喜欢。
仅此而已。
在那个暴雨的夜里,抱着怀里抱着野犬们的虫母坐在沙发上,他肩头还披着用于保暖的长风衣,细白的手指插入野犬湿漉漉的皮毛,不见任何嫌弃,正细心地用干燥的毛巾擦拭着。
沙发前,乌云半蹲在地毯,小心给阿舍尔套上了绒毛袜子和拖鞋;另一边的歌利亚则关好了房门,斜倚在沙发靠背上静静看着这一幕。
阿舍尔的瞳光里是自责和心疼,而歌利亚和乌云则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早已经习惯了虫群的气味,并偶尔会跑得绕在虫族高层脚边的野犬幼崽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们只安静地蜷缩在阿舍尔的怀里,任由青年用干燥的毛巾擦拭着皮毛。
安静之下,乌云忽然道:“妈妈很喜欢它们?”
“嗯。”阿舍尔应了一声,抬手捏了捏野犬丈夫的断耳,换来了对方落在他手背上温和地舔舐,“很喜欢。”
当他点头留下这群小生命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羁绊就已经存在,哪怕阿舍尔平常再表现得无所谓,可真到了紧要关头,他大抵会比日常照顾着野犬们的子嗣更加着急。
而这一点被藏起来的喜欢,恰恰是迷惑了虫群们的虚假表层。
歌利亚捏了捏指尖,开口道:“抱歉妈妈,是我们疏忽了。”
子嗣们没想到,妈妈远比他们以为地更加重视这群生命,不然以虫群的感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夜的暴雨?
他们知道,只是不在意而已。
阿舍尔摇摇头,神色认真,“哪里用道歉,要这么说,我也有错,留下了它们却不好好负责……”
垂眸之际,阿舍尔很容易就想通了其中的因果——
他克制甚至是隐藏起来的喜欢不仅骗过了阿舍尔自己,也同样骗过了虫群,于是日常承担照顾方的子嗣们便以为虫母并不是很在意这几只野犬,哪怕他们知道夜里会有这场暴雨,也不会专门提醒。
阿舍尔顿了顿,又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虫群们“喜他所喜恶他所恶”的直白和偏爱。
——这是他从幸运女神那里得到的无与伦比的礼物。
青年忽然轻笑一声,纤长的指尖挨个点过四只幼崽湿漉漉的鼻尖,又摸了摸两只成年野犬的脑袋,才道:“既然以后要好好留下你们,那还是应该起个名字的,毕竟这一回……要真正成为我们家的新成员了。”
是他和虫群们的“家”。
而以后,野犬们也会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那天晚上,野犬一家拥有了各自的新名字:勇敢的断耳丈夫叫刀疤,善猎野兔的妻子叫银背;四个调皮但后来却只黏着阿舍尔的幼崽,则分别是闪电、饼干、黑尾和甜糕。
象征意义和风格迥异的名字很容易就能看出四只幼崽的性格,比起随爸爸妈妈一般勇敢又大胆的闪电和黑尾,饼干和甜糕几乎变成了阿舍尔的跟屁虫——
从清晨起床洗漱到实验室,再到傍晚的散步以及夜里的加班总结,不论什么时候,哪怕饼干和甜糕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它们也都下意识地循着味道,跌跌撞撞地跟在阿舍尔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