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陈庚望,勾着个篮子总远远地走在最前面。
偶尔回头去看,那妇人总抱着那臭小子呵呵的笑个不停,还指着什么草什么粮食说个不停。
那臭小子话都不会说半个,听也听不懂,也就那妇人不厌其烦的说着这啊那啊的。
路还没走一半,那娘俩停下的次数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陈庚望站在路旁等着那娘俩,直愣愣的盯着那妇人。
谁知道那妇人竟猛地抬头看过来,一时躲闪不及,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安静的小路上,扬起了一道风,刮的人心痒痒的。
第章
这夫妻二人在天还亮着时到了那东边小院,宋慧娟放下已经睡着的小家伙,该是做饭便去做饭,那陈庚望却是坐下来拿起了树叶点着了火。
饭一吃过,躺到床上,这一夜便过去了。
初四倒是没甚事,日子照常过,到了初五早间,宋慧娟吃过早饭就和起了面,晌午还是要吃得一顿饺子,放上一挂鞭炮。
那鞭炮点起来噼里啪啦的实在热闹,但也是实在贵,趁着年关的热闹劲儿家家户户都会买上三两挂,每每点过,总会有一堆孩子们跑过来趴在地上捡漏。
许多大人站在一旁看得大笑,指着哪个动作快的小子说上几句,“这小子劲儿大,手也快……”,但宋慧娟总是看得心惊,有些炮一旦响得晚上一会儿,碰巧被哪个孩子捡起来,手都是要炸掉的。
这时候,宋慧娟总是感到庆幸,低头看看怀里的这个小家伙,回想起自己这几个孩子未曾在因此受过伤心中便愈发觉得幸运,但脚下也不免往后退上一步。
这般欢闹的日子与大人而言过到初五也便冷了下来,唯独对那些还跟在人身后的小孩儿们还有最后一个盼头——过十五放灯笼。
东边小院的小一辈还是太小,不知道要和大人闹着耍灯笼玩儿,大人也已经开始忙手里的活儿了。
天儿愈暖,夜里也愈好过,宋慧娟并未因此放弃对那些树枝树叶的抢夺,家中每顿饭都是离不了的,尤其是过了这么冷的年后,厨房那一堆原本高高摞起的柴眼看着低了下来。
这日早起天还不亮时,宋慧娟仔细看过小家伙仍安然睡着后,便缓着动作起身穿好了衣裳,拿出门后的那捆绳子却被床上的人叫了住,“去哪儿?”
“坟地,”宋慧娟回过头,看着那团小小的凸起却不敢大声,只伸出手往西指了指,说完轻声关上门出了去。
宋慧娟常去这地方捡树枝,也不是次次都收获多多,但一捆柴是不少的,对他们这个小院也是能撑上几回的。
绑上两圈,留出些余头,背上肩膀,扛着就往回走,这时天儿还是灰蒙蒙的,也是潮湿湿的。
还不到家时,就看得门边站了个高高大大的人,可那人瞧得见她后,不曾走上前来,反而退了进去。
宋慧娟把这一切看进了眼里,只跟上去进了院子,卸下肩上的柴,垒在小门前,随手拿起布巾甩去身上沾染的寒气,又仔细洗过手才进了屋。
而那陈庚望便坐在堂屋的冷板凳上看着那妇人径直直走进了那屋,俯下身子团团抱着要伸出胳膊的小儿,极温柔地与那还不会开口的小儿轻轻说道,“冷,不能伸出来,娘把手捂捂,等会儿就给你穿衣裳……”
大约过得半个钟头,又听得那妇人哄着那吃饱了的小儿去睡,她那声音愈发轻,不知那小儿可否睡了去,倒让坐在堂屋的男人生出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