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明儿去拜年,可得好好的,”宋慧娟又嘱咐一句,“明儿再睁眼可就是新年了,这些乱遭事就放下,过年可得高兴高兴。”
“知了,知了,”陈明安知道她娘什么意思,无非是劝她跟她爹的事儿,虽然这几日面上对她爹亲近了不少,可比着以前心里还是不一样。
外头站着的人把里屋娘俩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有些事他不是不知,而是只能装作不知,甚至对于这个妇人的宽容忍让也是视而不见,他的父母兄弟委屈不了,自然只能委屈自己,这跟着他过日子的妇人自然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连这个孩子也是如此。
对于前几天明安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虽然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缘故,可左不过是那些事,可他没法子开口去问他娘,也没法子跟明安说,唯一的法子就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压制着孩子的不满怨怼,这也是他从老一辈人身上得来的经验。
只是他从没想过原来这一切屋里的那个妇人她都知道,但她仍然选择闭口不言,和他一起承受着这一切。
里屋还在说话的母女俩自然没发现外头正站着他们一直谈论的当事人,说了几句转而又商量起等会儿的这顿饭来。
晌午宋慧娟炖了条鱼,配着汤下了面,晚间就吃的简单点,煮了红薯茶,炒了鸡蛋,吃完饭,安顿好几个孩子早些睡明儿好早起去拜年,宋慧娟才进了里屋。
但她刚收拾好自己熄了灯,人还没躺到床上,身旁的男人就凑了上来。
原是想着明儿还得早起,宋慧娟由着他折腾一回,浑身疲软的睁不开眼时,就听到颈边的男人呼着热气儿打在耳朵上说了句,“你也知道我夹在中间日子不好过?”
宋慧娟立时就睁开了眼,这时她才明白中午他们母女俩说的那些话被他听见了耳朵里,但她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开始听的,还是从头到尾都在。
仔细回想了一下,索性他们没说什么坏话,不然身上的男人此刻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这也是给她一回警醒,有些话还是不能说。
身上的男人见怀里的妇人走了神,不免顶撞起来,听得怀里的妇人惊呼一声,下一刻就又放缓了动作。
好一通磨磨蹭蹭,男人把怀里的妇人折腾的喘着气儿缓缓平息,面上的汗珠子不知不觉间滑落在妇人的发间,打湿了她额前的几根碎发。
男人随手擦去两人身上的黏腻,长臂一揽,两具身子就贴在了一起,闭着眼感受着妇人绵绵的呼吸声落在耳边。
第章
天儿不亮,宋慧娟照常醒了过来,身子被锢得紧,一动身上的那条胳膊就摩挲了起来,她等了会儿身上的劲儿没松,还是动弹不得,只得抬眼去看贴着额上的人,轻声说,“该起了。”
这时,陈庚望贴着妇人的手才松了劲儿,看着撑着胳膊坐起身的妇人,宽大的背衫遮住了昨夜曾贴在身上的柔软,散乱的头发垂落在耳边,两手来回挽过,对着窗户团成了一个圆髻,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耳后的红印子。
但宋慧娟还是无法忽视身后的目光,只是面色还是如常,穿上昨晚睡前从箱子里翻出来的新衣裳,用的就是宋浦为带回来的料子。
卸下门闩,掀开帘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快步走近灶屋,点了火忙起新年头一天的饭来。
此时的陈家沟已经渐渐从沉睡中醒来,头一道就是炸耳朵的鞭炮声,从被窝里被喊起来的孩子们吵吵闹闹,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捂手。
宋慧娟忙完家里的活儿,陈庚望已经带着两个儿子出了门,脱去灶衣,放下袖子,带着陈明安也出了门。
年岁愈大,陈明守就不在跟着宋慧娟一起去拜年了,他一走,剩下的那个小捣蛋鬼就不愿意了,非得跟着他大哥,如此那父子三人就先一步出了门,照例是顺着路走一遍
,最后仍是拐进了老宅。
还未进门,就听见娃娃哭闹的动静,宋慧娟往里走,果然见孟春燕已经带着三个孩子到了,哭闹的倒是曹桂琴底下那个红云,正被张氏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旁边还坐着几个婶子弟妹,身边仍是带着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