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宋浦华接到电话,对半夜老宋头起了烧的事儿只字不提,他们弟兄仨不想他们大姐隔这么远还不得安生,“刚人醒了会儿,大哥喂了点汤,这会儿才睡下。”
宋慧娟听了点点头,似乎是安心了,可到底心里还是不安稳,她一刻见不着人就放不了心。
这几日接电话的次数太多,旁人也已经晓得宋慧娟娘家爹生了病的事儿,见她从那院子里出来也不惊讶,毕竟于旁人来讲不过是随意听过就忘在脑后罢了。
宋慧娟进了院子,仍是心神不宁。
陈庚望瞧着人慢慢的抬着步子进来,便问,“咋样?”
宋慧娟回过神儿,拉开凳子坐在门檐下,轻声道,“说是醒了会儿,吃了点饭又睡了。”
说罢,又搅起了纺车。
陈庚望知道那弟兄仨是拿定了主意要瞒着她的,他从那小儿嘴里得到的消息更是不能在此时透给她,否则不知她还能不能撑得住?
每日早晚,陈庚望都得出门去一趟大队,拨了那电话问问情况,又过了三日,终于算是熬了过来。
当天夜里,宋慧娟又接到了宋浦为的电话,那边说,“爹这会儿醒了,正念着你哩。”
宋慧娟不知道那几天老宋头的情况危急,只当是他还没缓过来,如今听老二这么说,便对着手里的话柄说,“爹,我是慧娟啊,能听见不能?”
“能,”老宋头躺在病床上,对着老二手里的话柄使着气力才说出,“能听见。”
可就这三个字,宋慧娟就听出了不对劲,就这一句话人说完就已经喘的不成样儿,她的眼里瞬时间便盈满了泪,强抿着嘴,逼着自己咬住了牙,问,“吃饭了没有?”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那边喘着出气儿急促的说,“吃了。”
紧接着,就是几声闷闷的咳嗽,那边似乎一瞬间又陷入了慌乱之中。
宋慧娟静静听着,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就掉到了手上。
“爹没事儿,这几天有点咳嗽,先生说也不是啥大事儿,”宋浦为拿着电话便往出走,屋子里的人又忙作一团,拍背的拍背,顺气儿的顺气儿,原本让人说两句就是为了消他大姐的担心,但没料到又闹出了岔子。
宋浦为说完都没听到那边的声音,静默了下,原本准备好应对的话此时却被噎在了嘴里,不上不下,没办法再对他大姐说下去。
片刻,宋慧娟擦去了眼中的泪,勉强使着变了调的嗓子说,“我知……”
余下的话她再没办法说了,一开口那声音就暴露了她方才落了泪的事实。
“你别挂念,我跟大哥老三都守着哩,”宋浦为自然也听出了他大姐的异样,他便不似方才那边了,人也沉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对他大姐说,“先生说要是快能赶回去过年。”
“我在家等着,”宋慧娟抽了下鼻子,点了头。
这时,已经进了十月底,仔细一算,离着过年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又过了几天,宋慧娟再接电话时老宋头终于能平缓的说上几句话了,这时宋慧娟一直提着的那颗心才算是稳当了些。
宋慧娟日日数着盼着,等人出了院,又被留在宋浦为那儿又休整了半个多月,直到进了腊月,人才终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