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能动刀,也能吃药,咱自己选一个,咋着合适咋着来。”
他说的只是一部分,并没有将那些生存期风险相关的信息说出来,他不想吓着她,但内里实情他爹都是知道的。
可宋慧娟也不是真糊涂了,她自然知道她这个孩子还是没跟她说完,她早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心里是做好了准备的,她只问,“你爹咋说哩?”
“爹说,”陈明守顿了下,又说,“动刀有风险,也受罪……”
说到此处,陈明守这个三十五的汉子也红了眼,他哽咽着,不知如何再说下去,这样的话太过残酷,他们都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而他又怎么能对疼他护他了一辈子的亲娘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可他爹的话还犹在耳边,眼中的泪模糊了双眼,他低头俯到了他娘腿上,哭出了声。
“没有把握就不动刀了,也不教她受罪了,教她送回来罢。”
陈明实却听得心里极怒,可将他凐灭的又是无可奈何的悲痛,他无法质问任何人,他仍然坚持,“这儿看不了,咱去广海。”
可他娘却对他摇了头,“你爹说的有理,我也不愿意动刀了,受罪不说,还折腾人。”
“那,那,”陈明实不能就这样接受,他们就这样给他娘判了死刑,可他也说不出更有效的法子。
宋慧娟拉住他的手,无声的给他顺着毛,同时也握住了她这个大儿子的手,轻声说,“就照你爹说的办。”
“没有把握就不动刀了,也不教她受罪了,教她送回来罢。”
这是陈庚望这个一家之主最后拿的主意。
短短几天,可教陈庚望就快要熬不住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心里未尝没有盼着儿女给他送来个好消息。
可听完,他心里的火就灭了。
那天夜里,她曾对自己说,我怕,我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也知道的,他明明知道,可儿女们真提出来往外去看,他还是答应了。
那时,他还心存侥幸。
他以为,曾经的那一切,是他们没去大医院,他以为,外头的大医院能有更好的法子。
但如今,一切都破灭了。
这一世,竟比上一辈子还快,曾经她还是能开刀的,可如今没有人敢给她再开刀了。
“她不愿意动刀,教她送回来罢。”
陈庚望脑子里混乱的转不动,只有这一个念头,把她送回来罢。
而宋慧娟即使不问,心里对陈庚望的意思大抵也能猜到,她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看着扑在她怀里闷着被子哭的两个儿子,她也一时忍不住落了泪。
打这件事被他们知晓,俩孩子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面不改色,从来没教她见过一次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