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楚西图没事干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这个房间。
卧室里的布局就像是为楚西图量身定做的一般,电视上都连了psp,西面的墙壁上甚至有他初中时特别爱看的漫画书。
楚西图像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每天无忧无虑,窝在懒人沙发上对着超大尺寸的电视屏幕能打一整天的游戏。
谁家的金丝雀这么邋遢啊?
楚西图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也不想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哥快点放他出去,只想这辈子都烂在这个房间里,最好大学都在这个房间里上。
和这个房间唯一格格不入的,除了大床墙头的相框,就剩下对面墙壁上那幅巨大的油画拼图。
楚西图一开始见到这幅拼图的时候吓了一跳,整幅画大概由几万片拼图组成,画上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蜷缩在地面上,用手护住了私密部位。
他半阖着眼,每一寸皮肤都如玉白皙。油画的笔触细腻,整幅画上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给人的感觉朦胧而诡谲。
楚西图站在拼图下,指尖慢慢地抚上青年半遮的面孔。
那张脸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分明是自己的脸。
一个人想要在上万块拼图里拼出这幅画,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楚西图忽然在记忆里翻出一个角落,在老相机的镜头里,方知锐总是一个人待在废弃教学楼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拼拼图。
那时他哥手里拼图碎片的颜色就变了,从幽深的绿变成了浅色。
难道方知锐高中就在拼这副拼图了吗?
楚西图不知道方知锐是找谁画的这幅画,但每个下笔的部分大概都有他自己的参与,画里扑面而来的晦涩偏执的情绪像一只手扼住了楚西图的喉咙。
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拼图,为什么要设计出这个房间,又为什么要把拼图放在这个房间里让他看到?
旁人看到或许只会恐惧,大骂那个绅士优雅的钢琴家私底下是个变态疯子,可楚西图却透过这幅画里看到了另一个答案。
可方知锐说不爱他。
楚西图和画上的自己对视,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少年身体青涩的曲线上,点着点着,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出来。
他哥说不爱他,怎么可能?
剩下的两天里楚西图做了一个决定,他连游戏都不玩了,天天趴在床上折纸兔子,还是那只肚子涂成黄色,耳朵涂成蓝色的兔子。
只不过这些兔子和在医院里折出来的一样,大有玄机,其实只能说是楚西图搞浪漫的一个小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