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楚中的夜总是格外得黑,两人在不断翻滚中仿佛跌进了一团墨色里。
清妩听见清脆的“咔嚓”声,下滚的速度陡然减缓,而后慢慢停了下来。
她像是把裴慕辞当成了地垫,四仰八叉的趴在裴慕辞身上。
浓稠的黑幕宛若身处不见五指的海底,银盘似的月光渡下一层幽幽的细光,周围树木静止,一丝风也没有。
“殿下这般在意这皮相?”裴慕辞的右肩撞在了最开始的那棵松树上,他倦懒的低头看了一眼,没太在意。
应该就只是脱臼错位了,再严重些的话,大概骨折了。
“本宫难得瞧上一个人,可不能就这么没了。”清妩紧锁着眉心,从他身上爬起来,拍拍衣裙上沾的尘土。
裴慕辞把她保护的很好,她身上衣料都是完完整整的,一处磕碰都没有。
反观裴慕辞,却有些许的狼狈。
外袍早在打斗中被染上不知是谁的血,原本半束的长发披散下来,还沾上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他坐起身,随意拨弄几下黑发,流云泄地,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安然,毫不在意的问道:“倘若皮相下的灵魂,脏得透底呢?”
“那正好,和我是一类人。”清妩无所谓的回答,伸手拂掉他发尾的碎渣,像是在打理听话的布偶娃娃。
裴慕辞眸光微转,眼睛里闪烁着若子夜寒星般的光芒。
他没有力气再去细想清妩话里的不寻常,掌心按在右肩上,忍着疼四处按了几下。
“这受伤了?”清妩刚要靠近细看。
又是“咔”的一声。
动作果断,自然而潇洒。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极致美妙的声音,唇角勾起散漫的微笑,“治好了。”
清妩压着音量怪叫一声,如振翅的蝴蝶般拍开他的手。
“干嘛干嘛?”
这人怎么这样啊?
看着斯斯文文面如冠玉的,对自己下手可真狠。
“疼不疼?”
“不疼。”不但不疼,甚至有丝丝痛快的游丝在血液里奔窜。
“怎么可能不疼?”清妩急地掐自己的虎口,连忙凑近去他露出来的地方还有没有外伤。
刀伤、箭伤,错落分布,有一些在刚刚下落的拉扯中,又重新被撕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