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不可追,萧元景独自待在庭院中,心里没有太多悲伤的感受,顶多有些隐隐的怅然。
倘若母妃还在,他想,看到他如今的选择,大抵也会为他欣慰的吧。
白日里梁承骁寄来的最后一封信仍放在石桌上,太子殿下这回一反常态,信上只书了一句话,字迹游云惊龙,恣意潇洒。
他与他写——
【江北春枝尽开,可归矣。】
……
来信没有附落款,萧元景不知道他是在何时、在何地写下的这行字。指腹抚摩着那个力透纸背的“归”字,眸中浸染上几分温柔笑意。
相思的哪止梁承骁一个。
明明先前半年的别离都有过,如今才过去几日,却叫他平白生出如隔三秋的牵挂感,心中想着念着,渴切盼归。
他这时在做什么?
远隔千里,他们是否抬头望着同一轮明月?
初春天寒,萧元景在园中小坐片刻,就打算拢衣起身。临安要处理的事剩得不多,最快两日之后便可回程。
他正思索着王府内有哪些需要带走的物件,忽然听得外头一阵吵闹喧哗声。
“谁?”
“有刺客!”
“殿下在后院,别让他进去!”
“……”
陡然照过来的火把光亮中,有人摆脱追兵,从墙头矫健翻过,借梅树的枝干跃下。
梅枝摇晃不止,清香在溶溶月色中漫开。
萧元景惊愕地抬头,却见方才还存在他念想中的人映照进了现实,与他隔着满园春光四目相对。
“殿下!”
穆乘风担心的声音隔墙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兵戈相撞声,显然他也被太子亲卫纠缠,分身乏术。
萧元景怔怔看了他几秒,还未分辨出眼前是真实还是梦境,梁承骁就已经大步上前,披一身寒凉夜色,着力把人抱进了怀里。
“怎么这副样子。”
梁承骁嗓音含笑,“看到孤高兴傻了?”
萧元景攥着他的衣袍,终于感受到了贴着他滚热的体温,一时喉头哽住,哭笑不得说:“正门就在前头,殿下翻墙还翻上瘾了吗?”
梁承骁从北晋回来,一路只带了随身亲卫,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南下,终于在正月前抵达临安。
由于进城门太急,把纪闻纪廷都扔在了身后,在王府外差点被戌部认作刺客,围堵追截了好一段路。这会儿终于把萧元景抱到手了,墙外才传来纪右卫焦头烂额的喊声:“住手、住手,都是误会!”
庭院里两人闻声愣了下,面面相觑一阵,都忍不住笑了。
梁承骁低下头,把吻印在他眼角,眸底盛着情意灼灼:“孤等不及了。”
“北晋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未来帝后的居所也清理出来,请南越匠人种上了朱砂垂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