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盗钟掩耳,自欺欺人。
谢南枝没有作出评价,慢悠悠地又往棋盘上摆上一子,微笑道:“是吗。我怎么听纪大人说,殿下还干过送人家中科的子侄去北境从军这样的缺德事。”
“……”
梁承骁无语道:“既然他这么闲,孤让他去颜昼手底下滚半个月再回来。”
谢南枝于是笑起来。
纪闻还不知道这两个人三言两语,就轻飘飘决定了自己未来半个月的悲惨命运。如果知道了,估计一定要把自己的嘴缝上,再也不敢乱说悄悄话了。
谢南枝会提及这话,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
本来他也不至于来找梁承骁下棋,只是上回那老作坊的糕点师傅被重金请来东宫之后,不知得过梁承骁什么吩咐,非说只给书房和主院做点心。
被迫“积极主动”地加了几次班以后,谢南枝终于认清了此人拿根胡萝卜吊在前头,从而压榨劳力的险恶用心,现在总算找着机会揭了太子殿下的底,见对方吃瘪的模样,才心情舒畅了些许。
随手取了枚棋子在棋盘边缘敲着,谢南枝忽然起了兴致,问梁承骁说:“倘若殿下在我的位置,会如何抉择?”
这话明面上说的是棋局,实则两人都知道,这是在问公良轲邀他去见崔郢一事。
梁承骁瞥了棋盘一眼,瞬间就识别出他上一枚白子的用意,紧接着堵住了可能会翻盘的眼位,道:“要怎么做,你不是早就有计划了么。”
“崔郢这人,成在心正,败也在心正。”
“如果是孤。”
他一心二用,翻过一本折奏,淡道,“他不是看不见吗,那就让他真真切切地看见。”
“等他口口声声宣称的仁义礼信成了一堆废纸,他也就知道该走哪条路了。”
“……”
唯一有机会破局的关口被堵住,谢南枝敲着白子,叹道:“好棋。”
纵观整一张棋盘,竟交错纵横出现了四道劫,首尾紧紧相咬,谁都杀不死对方的棋子,又都不能让步。
他将白子放回棋盅,由衷说:“还好我的对手不是您。”
无论洞察、谋算还是咬定不放的狠戾,梁承骁都已经有了合格的帝王之相。将来晋国到了他手中,楚水两岸有朝一日说不定真能够收拢归一。
即便如此,谢南枝倒没什么畏惧忌惮的心理,恰恰相反,自从那日在书房见到陈秉章的真迹后,他便有了打算,甚至要一手促成这个结果。
梁承骁也看出了和棋的态势,深深瞧他一眼,道:“不会有那种可能。”
谢南枝笑了笑,合上了棋盅:“您说得对。”
—
两日后,谢南枝与公良轲一道去崔府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