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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3页）

楚容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垂眸想道：可没有婚书，他们又不是我的公婆，这饭菜指不定还是我挣来的呢，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我为什么要继续挨饿？

楚容一边这般想着，一边就壮着胆子去掀开了笼屉。虽然身边没有人，但是楚容却还是紧张的指尖微微发抖。当楚容拿了饭出来，忙忍着手指的烫伤，快速吃了几口。楚容生怕早晨起来，被何母看出来，她也不敢吃太多，只吃到不饿了，就连忙把碗筷收了起来。然后楚容深吸一口气，又慌忙躲回了草垫子上。

楚容很怕，这种怕是楚容在何家每次犯了错，被打骂出来的怕。但怕过之后，楚容心底里深处，竟然涌动着一些隐秘地喜悦。就像是楚容当初要烫伤手指的时候，也很怕疼，也很害怕会被何父何母看出烫伤是她故意造成的。可当楚容想到手指烫伤之后，不能能何父何母如愿抢走楚家的产业时，心里就会蔓延出的一丝丝喜悦一样。

这种又害怕又窃喜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楚容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过。可尽管没怎么睡着，但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夜没怎么睡觉的楚容不但不显得萎靡，反倒更加兴奋。尤其是当楚容看到何母虽然骂骂咧咧地进入厨房，却没有剩菜剩饭少了一些。何母竟还只是在怪着楚容如何不小心竟然烫伤了手，耽误了在“婚书”上摁手印的时候，这种挑衅了何父何母的兴奋感就更强烈了。

楚容并不怕何耀祖，哪怕何父何母一直要楚容把何耀祖这个丈夫当成她的天。她也不害怕何耀祖。何耀祖是被楚容带大的，何耀祖多傻的样子，楚容没见过？

楚容一直怕的是总用刀子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的何母，还有倒在炕上散发着死人气的何父。楚容怕何母有时无缘无故的打骂，也怕何父那曾经透过她的衣服，描摹过她身子的浑浊目光。

“如今你倒是享福了，竟然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来伺候你了。你可真是我天生的克星！难怪你爹娘不肯要你，把你撇在了我家门口。如果不是我们养了你，你怕是要活活冻死饿死。结果你长这么大了，不知道孝顺我们，竟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来伺候你？今天早上，你也不许吃饭。什么时候你把手上的伤养好了，你才可以吃饭。”何母一边做着活儿，一边训斥着楚容。

若是之前的楚容，只要何母说到若不是何家养了楚容，楚容就要被活活冻死饿死之类的话，楚容都要羞愧地低下头，随便何母使唤。可现在楚容也低着头，却是害怕何母看出她即将离开何家的兴奋。

何母吃过早饭，就拿了楚容先前绣好的帕子出去了。帕子虽都是楚容绣的，但何母怕楚容知道她能赚了银子后，自持有了本事就不服管束，因此每次交货都是何母去的。每次卖完帕子，何母都要挑刺楚容几句，说楚容的绣品多差多不好卖，若不是她去卖，根本就卖不出去。但这贬低过楚容的绣品之后，何母却会一个劲儿催促楚容多绣些绣品出来。

等何父病得越发重了之后，何家因为养着一个病人又要供着何耀祖读书，着实支应不开。何母就更加发了狠似的逼着楚容刺绣卖钱，楚容这才知道她的刺绣是能很好卖的，好卖到能支撑一家子的开销。

第章这个小丈夫我不养了

何母出去之前，先伺候着何父吃了药。何父吃得药里有助眠的作用，没过多久何父就靠着枕头睡过去了。

楚容听着何父的呼噜声一起，就避开家里雇得那个洒扫婆子，悄悄走进了何父何母所住的主屋。楚容不喜欢来到这个主屋，尤其是何父病了之后，主屋里就弥漫着一股臭气，这股臭气混合着浓重的药味，更加难闻。这让楚容每次来主屋，都觉得喘不过气。甚至何父何母去世后，楚容都不愿住进主屋来。

可楚家的房契还有何父留下的书信都在主屋里，楚容再厌烦，也不得不进去。

楚容还记得上辈子她是在主屋里的炕柜见过那些房契的，只是她那个时候因为不识得字，并不知道那就是楚家的房契。何父何母年纪大了，也怕藏了东西后，连他们自己都找不到，所以他们不大会换地方。

楚容就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在炕柜的一侧摸出了个木匣子来。楚容连忙打开，她别的字认识得还有限，但是她父亲留下的契书和书信被她描摹了无数遍，每个字符都被她牢牢的记在心里。楚容只看前几个字，就知道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楚容慌忙把找到契约和文书藏在了衣服里，贴身放好，然后再轻手轻脚地把那木匣子放了回去。楚容才刚把木匣子放回去，就突然听得一声咳嗽。楚容慌忙停下了手，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竟连动都不敢动。

僵了好一会儿，楚容才抱着拼死也要逃出何家的信念缓缓转过身，就见屋子里的何父依旧昏睡着。那声咳嗽，竟是何父在梦中咳的。楚容心中松了一口气，腿却吓得依旧发软，她是扶着墙才一步步挪出了主屋。出了主屋，楚容就直直的往何家外面走。

何家先前雇下的那个洒扫婆子看到楚容这样，疑惑地唤了楚容几声。可楚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也不回头。那洒扫婆子也不是爱管事的，生怕上去追问楚容，再追出一桩差事来，就索性装作没看到楚容的异常。反正何家给她这点儿工钱，也就够让她帮着洗洗衣服打扫一下院子的，多余的事她做什么？就算这何家的媳妇儿跟人跑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楚容一路都没顾得上跟人说话，她捂着藏在衣服里的契约和文书，一路走出了何家村子。出了村子，楚容就立即躲起来，把身上的褂子脱了，将褂子反了穿，然后把头发披散了，梳起了一个妇人发髻，又把脸给扑上些土。然后楚容就向着楚家宅子所在的县城走，她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力量，怎么走都不觉得累，也不再怕了。

她越走越快，直把那个何家村远远甩在身后。

活了两辈子了楚容，直到现在，才有了一种真正摆脱何家束缚的感觉。虽然上辈子楚容也离开了何家，但那个时候何父何母已经去世了，楚容的离开更像是她濒死之际的无惧无畏。是因为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的自我放逐，并非真正有胆气。

可现在不同，楚容这次的离开，是对何父何母的反叛，是为了奔向更好的日子。她的身体还这样年轻，她的生命正是最繁茂的时候，她要奔向的是拥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

哪怕将来还有许多坎坷许多困难，但是将来的每种可能，在楚容看来都会比继续留在何家要好。

何家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没了楚容这个人。何母卖完了楚容的绣品，回到何家后，就只顾着把反复数着手里的银元，根本就没察觉到还少了楚容。之后虽然发现楚容不在了，但何母也只认为楚容又去做什么活儿了。别看何母总是说楚容爱躲懒，可何母心底里倒也不信楚容是个喜欢到处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