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我突然掐紧他的手,十指交错,仿佛情人间的窃窃私语,“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松开他的手,看着它狠狠跌到床上。萧衍卒然咳嗽起来,从嘴里流出许多粘稠的鹅黄色液体,一路划过他脸侧——那管子卡在喉腔,生不得,死不能。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睁着眼,僵硬地倒在床上,瞭望。
瞭望那个不为人知的曾经。
“你应该庆幸,我比罗拾温柔。”我从桌子上取出一沓纸巾,垫在他脸侧与脖子之间,蓦然想起些什么,顿了片刻,只觉得可笑,“我差点忘了,罗拾很爱你。他对你很好。”
“所以他怎么会伤害你呢。他只会伤害我们。”
“他只会用我们来给你殉葬。”
我将他的手掰直,诺大的房,只剩一个疯子,与一个将死之人互诉心肠。青苔横生在犄角内,掀起灰青壁面,医院内闷厚的酒精味,混着萧衍最后的鼻息——令人难忘的,恶心的味道。
他快死了,只有眼珠还在转动着,却不瞑目。
“我记得你有个妻子,”我凑上前将嘴角高高扬起,“那可真是一个美人。”
恍惚间,仿佛回到十叁年前,我第一次见蝴蝶母子。
真是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生出蝴蝶这个祸水。
“这样一个大美人在你都不珍惜。萧衍,你真的好任性。”
他猛然颤抖起来,动作之大几乎要将喉管刺穿身体;他死命伸手想杀了我,我只是笑着,站在一旁看他癫狂。
直到过了很久,他终于挣扎不动,我才回到他身边,贴着他耳语:“十叁年前,我给你太太送了一个视频。你猜猜我录了什么。”我的眼睛徘徊在他的脸上,隐约回想起当年视频里,他娇气的模样。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样子。”我近乎温柔的将手放在他额头上,“那天,是我妈妈头七。你还记得那天你和罗拾在干什么吗?”
“你们在做爱。”
那一刹,万籁俱寂。
阴潮的房,连绵不断的雨,晦涩的吉量色老墙,床榻之上的将死之人……
我仰头望天。
“我都录下来了。你知道是谁帮我送给你妻子的吗?”
“是罗拾。”
几乎是那一瞬间,萧衍将血呕了出来。喉管大约刺穿了他的肺。
我平和地看了他半晌,笑了笑:“你真该庆幸我不是一个喜欢脏手的人。”
所以才会给你们这样多的时间。所以才会对你们这么温和。
我还是太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