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与我说什么。
他行至门前,我喊住:“我父亲曾有一个爱人。”
“不是我母亲。”
蝴蝶终于回头,安静地看向我。站在门边,他一半身体背对月光。那张袍白,山矾色,影从下生来。
“我母亲被困在这所房子里,一个人活到三十七。”
“我朋友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对。”
“她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家族给的。”
“萧欠,我想起来一盅绿山石。”
“很贵。可是我收下了。”
“刚刚我忽然明白,没有罗家,我养不起我自己。”
蝴蝶颤了颤身体,撑着门框才能直起。
我朝他走去,鼻腔泛涩,眉眼却淡平:“你看,我也无能为力。”
“你在这个房子里看到的所有东西,所有东西,都是罗家的。”
“是我妈妈留下的。”
“是罗家供给的。”
“萧欠。我终于懂她了。”
那样的无能,那样恨,却逃不开这个地方。因为早已骨血相融,因为早已被惯养在这个牢笼。弱水那年大约还年少,二十三岁生下我,被打折了腿一样,连脊梁都瘫下,跪在这个地方,被罗家供养。
她是只雀儿,雀儿守着自己的老房。她收来许多东西,用了许多钱,似乎心里的哀悼被短暂填补上,随即却是更大的彷徨。那些人都是这么说的,说她好运气,说她什么都有了,不用苦累于柴米油盐。
“这人啊,总是为五斗米折腰。”
“这半山里待着的人,多少不知人间疾苦。”
“小妹子,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太习以为常,不知道这世上,人心多可怖。”
这些话,当年有没有人同她说过。
一定有。才会这么无力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