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形一颤,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突然被激起,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李云川注意到我的变化,起身打算带我走,“抱歉,这件事就算了,我们不需要这样的补偿。”
青年倒也没有反驳李云川,只是道:“您一个人抚养一个孩子应该也比较困难吧?您今年也四十多岁了,我们可以为您找一位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
李云川面色带了些愠怒,“年轻人,你别不讲武德!”
我拉住自己老师的衣袖,尽量保持情绪稳定,“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青年依旧从容不迫地抿了一口茶,“自然是可以。不过,我们应该也有一件您会好奇的事情。”
青年的声音顿住,我看向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青年起身,悄声在我耳边说:“您在六年前涉及的案子,本来的身份,想让人知道吗?”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随后死死望着他。青年却已经重新坐回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沉默许久,最后还是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我答应。”
李云川惊讶于我的妥协,而青年却依旧挂着笑容,好像对这件事一开始就认为势在必得。
之后,李云川想要问青年对我到底说了什么,我只字不提,李云川只能放弃,我们两人重新回到琴室练习。
到晚上十点,我把自己的琴谱拿走,背上包打算去楚家安排的地方。
李云川知道我心情不好,买了我最爱吃的肉松小贝,尝试开导我,“之后你就不用一早上四点钟起来做兼职,可以正常上学,还有生活费拿。”
我垂着眼睛,内心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们只是想要利用我而已。而且,上学只是一项费钱而且无意义的社会活动。”
李云川已经无数次听过我说这些话,刚开始还会反驳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普通人都上过学。他们通过学历和学到的技能找工作,这是很普遍的事情。”
“普通……”我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嚼了嚼,“那我就去吧。”
我背上包,坐进车子里离开了琴房。
有些伤痕永远不会磨灭,有时候越想忘记,就越是清晰可见,难以忘怀。
偶然也会被突然将伤疤揭开,又重新流出鲜血,在某个夜晚疼痛不堪。
我坐在副座位上,没有和司机说一句话。我望着夜晚昏黄的灯光,内心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而那些光也只是快速地从后方飞过,没有一盏为我停留。
就算是被月光照耀,被骄阳炙烤,也依旧没有抚慰那些伤痕。
车子停在一幢独栋别墅前,我本来还以为会是个阴冷潮湿的地方,我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里面却是柔和至极的光辉,让我不由得恍神,想起在福利院的那些日子。
而一个妇女站在别墅门口,带着温暖的微笑,柔和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