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总是下意识回避沈恩知的注视,从不深问,也不点破,替他把自己瞒着。
大约是私心和畏惧在作祟。
私心地想用他代替叶恩弥,安抚下自己经年的挂念和不甘心。又畏惧儿时那个沈恩知会面目全非,换上一种身份,成为睡在枕边却又无比陌生的人。
——成为此刻压在她身前的这个人。镜片上汽雾濡湿,隐忍地喘息着的男人。
她的喉音支离破碎,眼角泛出泪意,终于无可避免地察觉到,沈恩知竟然已经这样熟悉她的身体。对每一处令她愉悦的细节,远近深浅,全都了若指掌。
盛凌薇恍惚看见许多年前,那一对并肩而走的男孩女孩,在风落雪吹里越来越淡。
往日天真纯稚的年代。谁也回不去。
对镜一照,只余成年人的夹缠,欲念,枝节横生。
瘟黄低垂的光线,将肤色照成昏暗的白。她勾在沈恩知身间,却因镜子里这雾烘烘的白皮肤,想起叶恩弥。
盛凌薇淡淡叹一声气,说服自己沉浸其中,放松地享受过程。
不问旁事。
从门口,到浴室,再到窗前。许久才在**结束。
盛凌薇像是由内而外发了一场大汗。头发睫毛,乃至嘴唇眼睛,都湿乎乎。
沈恩知躺在一旁,侧脸贴着她颈窝。盛凌薇觉得热,往旁边挪,他也跟过来,固执地要和她黏着。
盛凌薇轻触他身上凌乱的痕迹。是她用手和牙齿造成的。
“……你疼不疼?”她问得别扭,不想透露太多关心。
沈恩知摇摇头,去摸她的手,指腹揿在她指间钻石的剖面上,小心地摩挲,也小心地问:“这个戒指……还作数么。”
盛凌薇抿唇,没有给他明确答复。
他又说:“薇薇,后天我约了欧洲一家婚礼策划,他们会负责订婚仪式,还有结婚典礼。”
她只是含糊其辞:“到时候再看吧。”
“薇薇……”沈恩知像是无措了,只知道低低呼唤着她。
盛凌薇其人,最难改的是吃软不吃硬。
他这么简单一示弱,盛凌薇好像就猛然想起,抛却这层复杂关系,晦暗难明的过去,沈恩知本来是从小呵护她、关怀她的邻家哥哥。
多年来沈恩知压抑着所有感情,独自内耗,忍受折磨……虽然盛凌薇此前撂下了狠话,但心里也并非不清楚,沈恩知从没有对不起她。
倒不如说,他给的比她要的多得多。
盛凌薇一下有点软化了,肌肤忽然想念他的体温,靠过去一点,轻轻叫他:“恩知哥。”
沈恩知没有再说话,只是温柔而不安地将她抱住,下颌骨搁在她浓厚的发顶。
满眼宁致湖色,幽深得有苍蓝之意。
笑了一下,幅度微毫,不给她看见。
他花了五年时间,扮演她的叶恩弥。
现在,该让她看到沈恩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