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又是一震,一位身材高大、满头白发的道袍老者落在钟魁尸体旁,满脸悲愤和愧疚。
一尊金身法相拔地而起,几乎要与高耸入云的太平山等高,高高举起一臂,山头升起一轮圆月玉盘,被伟岸如山岳的老道士握在手中,往南方照去。
同时一手抖袖,从太平山东南西三个方向,升起三道剑光,最终一一悬停在金身法相身侧。
这位道人,正是太平山当代宗主的祖师伯。
当年师兄执意要将仙剑之一赏赐给白猿,他是最为反对的一个,为此师兄弟二人还形同陌路。
更有甚者,有个与他们师兄弟辈分相当的外人,还公然讥讽他是嫉妒一头畜生的福缘。
这位太平山的仙人境祖师爷,手持那好像可与天上明月争辉一二的明月光明镜,巡视片刻,终于仍是照见了那头已在千万里之外的远遁白猿,
一尊金身法相声音响如炸雷,忘恩负义的老畜生!贫道要将你碎尸万段!
言出法随。
三把太平山镇山仙剑,三抹照耀得方圆千里亮如白昼的光彩,划破长空,追向那头逞凶后拼命往南逃命的白猿。
背剑白猿委实果决,伸手取出背后四剑之一,驾驭它冲向其中一道碧绿光彩。
它只求太平山那三剑,出现略微一停顿即可。
那太平山祖师爷更是狠辣,竟然由得两把祖传古剑玉石俱焚,在空中炸出一团惊世骇俗的光芒,这位老道士仍然毫不犹豫地控制其余两剑,一剑直直穿透无论如何改变路线都避之不及的白猿,可白猿仍是没有让那剑直接刺透头颅,而是由它从背心处一穿而过。
这逼迫白猿不得已显出数百丈法相,双脚重重踩踏山河,双手死死攥住了第二把古剑。
巨猿双手血肉模糊,巨大身形不断向后倒滑出去,最终握不住那古剑,挣脱束缚,钉入它心口,透体而出。
身受两次重创的巨大白猿,再也维持不住法相,恢复成等人高的模样,已经伤了大道根本的它,拼尽全力继续向南远遁。
在巨猿形态消失之前,它狞笑道:你难道就不救一救那钟魁!你还有一线机会,你到底是救人还是杀妖,杀妖就要杀人,哈哈……
在这头大妖狂奔出数百里之后,又被那两把因为距离太平山太过遥远、终于显露真身的古剑,两次刺透身躯。
老道士喟叹一声,他原本已经拼着强行更改、衰减太平山的山水气运,也要强行搬动整座太平山的法相向前数百里,就为了维持住仅剩两把仙剑的威势,但是一旦如此作为,山腰处井狱旁边的书生,恐怕真要连一线生机都失去了,毕竟方才他使出金身法相后,真身始终留在原地,帮助钟魁凝聚仅剩的魂魄,试图逆转乾坤,使其还阳活人,这本就是逆天行事,会惹来冥府酆都的震怒,只要太平山气运一动,说不定酆都就要趁机而入,直接夺走钟魁所剩不多的残留阴魂。
故而那头老畜生才会有杀妖就是杀人一说。
没有彻底打碎钟魁元神,恐怕也是那头白猿的算计之一。
井狱附近,老道士身前,出现了一道飘摇不定的阴魂,正是脸色雪白的青衫书生,君子钟魁。
老道士沉声道:是我太平山对不住你,钟先生。贫道无颜面对大伏书院。
以仙人境老道士的辈分,无论是在太平山师门,还是整座桐叶洲,都是屹立在最山巅的云中神仙。老者称呼年轻人钟魁一声先生,可谓莫大的认可。
只是人已死,只有一缕随时都有可能消散天地间的孱弱阴魂,又有何益
但是这位太平的祖师爷,所作所为,委实当得起道家真人二字。
钟魁的阴魂微笑摇头,嘴唇微动,并无话语在浩然天下,但老道人自然知晓话语内容,老真人不用愧疚,是我自己该有此劫难,逃不过去的,不是在这太平山,也会是在大伏书院,在桐叶洲的任何地方。
井狱旁边,还有一位年轻女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