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腿内侧也确实有颗很小很小的痣。
他不说话,对方就自顾自地说,有种沉浸在话剧表演里的荒谬感。
“我手上……嗯……”他沉吟片刻,看清这次戴得是什么后,才说,“还戴着我们的结婚戒指,纯金的。”
这批次的玩家审美真差劲。
尤黎:“这样啊……”他认认真真地道歉,“我失忆了,记不起来你了,不是故意没听出来你的声音,把你的号码忘记的,对不起。”
“医生说我好好配合治疗,就会很快出院,你会来接我回家吗?”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他说,“快了,就快了,我很快就会来。”
“没有多久了。”
那边的信号好像很不好,传过来的话若隐若现,配合着失真和不断的电流声,带给人一种分隔两地的世界被电话线缓慢链接在一起的诡异感。
听筒里话音刚落,护士就朝这边看了过来,“13号?通话时间到了。”
男声又恢复了正常。
“晚安宝贝,你会梦见我的,是吗?明晚睡前记得在这乖乖等我来电。”
这话的语境实在有些不合逻辑。
他们明明隔着电线交流,对方此时却好像知道尤黎现在站在哪一样,说的是“在这”,而不是在电话座机前。
或者说就在此时此刻此地,跟他站在同一个位置,面对面地静静注视着他一般。
尤黎莫名有一种自己面前有人站着,他被什么阴冷黏腻的视线盯上的错觉。
它一样跟他握着听筒,看着他俯下身,贴在他耳畔充满爱意地笑着说,“祝你好梦。”
可他身前明明空无一人,整条走廊除了他就只有远处静静等着他的护士。
电话被挂断。
尤黎坐在轮椅上,他身高有些不够,把听筒放回去的动作对他有些困难。
护士帮他放了回去,准备将人重新推回病房。
尤黎却不怕疼一般,把手放在了正在转动的轮椅上,硬生生阻挡住轮椅前进的趋势,“护士姐姐,不好意思,你可以带我去找我的主治医生吗?”
“我刚刚好像发病了,产生了很严重的幻听和幻觉。”他说,“我有些害怕。”
尤黎很有礼貌,“麻烦你了,谢谢。”
护士立即应下,担心地推着他前去。
已经按下去的诊疗室重新亮起灯,医生原本已经下班了,不得不重新打开了电脑,调出尤黎的档案记录。
医生,“我都打算待会儿查完房就下班回家了。”他看了看腕表,“不过还早,我们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