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这轻灵的脚步声走得并不快,有点蹑手蹑脚地推开了他的门,木门发出慢悠悠的“吱——呀——”声,那人从门缝里钻进来——
一点红开口道:“干什么?”
罗敷吓了一跳,手上的食盒差点丢出去,手腕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吵闹起来,一如这个快言快语的大姑娘。
她诧异道:“你醒着?你昨晚上蹿下跳了半夜,流的血都能做顿大份毛血旺了,你居然现在就醒了……还是你根本没睡着?嘶,是不是痛得睡不着?”
一点红:“…………”
流的血能做顿毛血旺是什么鬼。
他无视了罗敷莫名其妙的用词,问:“你痛得睡不着?”
罗敷“嗤”了一声表示不屑,理直气壮道:“我饿得睡不着!”
一点红:“…………”
一点红没说话,默默从榻上坐起来,扭头瞧了罗敷一眼。
或许是因为不出门见客,她只随随便便地打了条蓬松的大辫子,身上穿着件蓝布衣裳,腰上系着条苗织花带,看上去十分家常。
她左手包的和个粽子一样、唇色不复鲜亮,连那头她引以为傲的丰厚黑发,也没有那般乌黑漆亮了。
她右手拎了个大食盒,大剌剌地坐在桌边,开始一碟一碟地往外拿吃的,什么猪油玫瑰糕、夹了熏肉的薄脆千层酥、赤豆糖粥酒酿饼、豆浆榨菜油条……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碟蟹粉豆腐、那豆腐颤巍巍、滚烫烫的还在晃呢。
一点红默默无言地下榻,用自己完好的两只手帮她往出拿。
两个人坐在桌旁,执起筷子吃起了早饭。
运动与受伤都容易叫人容易饥饿,罗敷一口气吃了两个薄脆千层酥,咔嚓咔嚓个不停,一点红吃东西倒是很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罗敷突然听到一点红无法辨别情绪的嘶哑声音:“……抱歉,叫你舍命来救我。”
罗敷斜睨了他一眼,矜持地“嗯”了一声,道:“你晓得就好。”
屋子又陷入了寂静的沉默中。
一点红:“…………”
罗敷:“…………”
可恶的钢铁直男,这么喜欢把话撂在地上不接着么!
正当罗敷忍不住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一点红迟疑道:“……身上的伤,痛不痛?”
罗敷一呆:“啊?”
一点红没看她,只又沉默了一瞬,道:“我看你憔悴了不少,嘴唇……都比平时苍白不少。”
罗敷:“…………”
罗敷嫌弃地看了一点红一眼,“啧”了一声,不屑地道:“……这是因为我没涂口脂,可笑的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