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雄却是伸手抬过了床榻旁的碗来。
只见这碗中盛着黑乎乎的药汤,早已凉透了。
皇甫雄并不着急说话,手中燃起了明焰,将这碗汤汁煮得轻轻沸腾。
皇甫俊一把夺了过来,扬头饮尽。
苍白的嘴唇上烫起了燎泡,他恍若未觉,一双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紧了皇甫雄:“快说!”
皇甫雄心疼地抿了抿唇,道:“大哥不要急,我让侄媳进来与你说。侄媳心中亦是苦痛非凡,她还怀着身孕,您可千万要镇静些,莫要吓到她,那可是渡儿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啊!”
皇甫俊深深吸了几口气,眼睛里微微焕发出一点光彩:“对,对,渡儿有后,不能吓到侄媳妇……”
皇甫雄心中更疼——大哥这辈子,何曾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看看,把儿媳都说错成了侄媳,这是受了多重的打击啊!
“儿媳。”
皇甫雄提醒了一句。
皇甫俊点了点头:“我知,是你儿媳。”
皇甫雄:“……”算了随便吧。
他挥了挥手,便有宫女带着洗漱一新的晋兰兰走了进来。
“义父……”
皇甫俊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片刻,叹息道:“日后,便叫我父王吧。”
晋兰兰微微一惊,柔顺地应道:“是。父王。”
“好,好。”
皇甫俊脸上露出了老人笑容,“你别着急,别难过,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父王,父王,定会为你们作主!”
晋兰兰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忽然记起,夫郎出事前,曾说过‘只有三成’这四个字——应当不是对我说,而是对旁人说的,所以我并未放在心上,下意识地忽略了。如今回忆起来,夫郎当时似乎有些诧异,而后便匆匆碎了玉简。”
“只有三成?”
皇甫俊咂摸片刻,道,“匆匆碎了玉简?莫不是打算联络别人?”
其实平日皇甫渡与晋兰兰通话时,也常常主动碎去玉简——他并不是那种腻腻歪歪的人。
只不过再平常的举动,放到这出事的关口,都会令人不自觉地浮想联翩。
皇甫雄恍然大悟:“恐怕渡儿正是想要联络大哥!渡儿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对侄媳讲,一定是急着联络大哥!可惜被人发现,他再没这个机会了……”
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戏,顷刻间就被脑补了出来。
皇甫俊重重吸了一口气:“渡儿啊渡儿,你究竟,想要对为父说什么!究竟是什么,给你招来了杀身之祸!”
思忖片刻,皇甫俊让人将晋兰兰带下去,好生安置养胎。
皇甫雄坐到了床榻边缘,握住皇甫俊的手:“大哥,那记灵珠里,到底说了什么,让您伤成了这样!”
皇甫俊长呼了一口气,从枕下摸出了那枚记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