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还不止办过一场丧事。桑远远定睛打量,发现悬挂在门边的白色幡布有新有旧,新的不过是数日之前挂上的,旧的却已隐隐发黄,看起来已有月余了。
“受害者的家?”
桑远远轻声问道。
“嗯,”幽无命懒懒地回道,“第一例。听听。”
他扬了扬下巴。
桑远远四下一看,见到巷子里停了一架较大的平板车,便往那车底下扔了一朵大脸花,脸盘子皱成一团,收缩在车底。
一缕灵蕴藤蜿蜒爬了出来,绕着墙壁上的青苔,轻轻巧巧就翻进了院子里。
院中,一对夫妇看起来刚刚归家不久,二人都在厨房里,一人生火,一人择菜。
夫妇二人眉间都竖着深刻的‘川’字,眼神灰败,无精打采。
烧好了火,妇人将米和菜一起往锅中一扔,盖上盖子,便不管了,夫妻双双坐在了厨房门槛上,扶着额头唉声叹气。
过了一会儿,锅里水烧干了,糊味飘了出来,二人却根本没什么反应。许久之后,妇人后知后觉走到灶前,拨走了柴,把煮烂的菜和夹生的米一起舀了出来,夫妇二人默默地嚼完了这算不上饭菜的饭菜,然后便进了内室,双双躺在了榻上,闭着眼,再不说一句话。
桑远远观察了片刻,一无所获。
看来受害者之死,给亲人造成了太大的打击,这对夫妇已经没什么生志了。
死去的,是他们的孩子吗?那个漂亮的、小小的偶,会摆出哭包脸委委屈屈,也会把小手放在膝盖上坐得规规矩矩的偶……竟连孩子都杀么?
不过……这里看着像是办过两场丧事的样子。
桑远远偏头看了幽无命一眼,见他眯眼望着远处,好像在专心想事情,便没有出声打扰他。
她思忖片刻,操纵着灵蕴藤,翻进了隔壁的院子。
有时候,要探听消息,从邻居入手更管用。
隔壁夫妇二人正在说话。
男的说道:“你无事便多到隔壁走动走动,劝劝老张媳妇,我瞅着她是有些不想活了,今日晌午在外河那儿转悠了许久,我都没敢走,就跟在后头看着。”
女的说:“这你叫我怎么劝?我这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说啊,她现在就该点鞭炮庆祝呢!”
“怎么说话的你!”
男的照她身上肉多处拍了一巴掌。
女的反手掐他:“我哪句没说对?哎你说说,这媳妇自从嫁进张家大门啊,当牛做马,陪着男人一起供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叔子,夫妻两个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攒那么点银子,全给小叔子赔了赌债!好容易去年生了个大胖儿子,这老张终于开窍,不供张二那烂人吃喝玩乐了,结果倒好,岁把大的娃儿,上个月莫名就能从家中跑出去,跌河里淹死!老吴你自己不也说,八成就是张二那烂人干的么!”
男人道:“这,这也就是怀疑,没证据不能瞎说的!”
“哼,”女的冷笑,“要我说,什么觅心者行凶嘛,张二那颗黑烂的心,就是老天开眼,给他掏去的!那边刚害死了侄子,转头就把哥嫂给娃儿攒下的钱全骗去赌了个精光!你看看,那娃娃上个月死掉,你见他哪日不是眉开眼笑的?啊哟连我这个做邻居的,想起那胖娃娃,心里都痛哟!”
“嗐,嗐,人都死了,死者为大,不说了啊,”男的道,“反正你得空多劝劝张嫂子!”
“是呗。”
女的说,“孩子没了虽然难过,但人也还年轻,有机会再生的。张二那吸血虫没了呀,往后才是开始真正过日子哪!明日我便去说说她,你也劝着老张些,啊!”
夫妇二人说了一会儿,便相约上了榻。
桑远远:“……”果然古代老百姓平时没什么娱乐,天不黑就开始夜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