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冠楚楚地坐在那里,剪影轮廓清瘦颀长,素淡的立领衫没有半分褶皱,随着靠近,看清他如复古油画般精致冷艳的面庞,凌厉凤眼低垂时,金丝镜片反射出窗外皓白森冷的雪光。
“喝杯茶再走。”他推过来描花白瓷杯,杯口闪烁的金边映射着波动起伏的奶棕色茶汤。
杜莫忘乖乖捧起,用嘴唇小心碰了碰,这次温度刚好。
喝完茶,白子渊没有挽留的意思,杜莫忘不想逼他太紧,主动离开。
推门外面的北风呼啸砸在脸上,天黑后降温不少,下起小雪,杜莫忘打了个哆嗦。她正打算硬着头皮往外走,肩上一沉,带着红茶和柑橘香气的温热将她严实地包裹起来。
细白的手指绕着脖子落到她喉间,略显笨拙地系上衣领顶端的铜扣,白子渊比她高太多,大衣衣摆一直垂到脚踝,如果不站直身子就会拖地。
毛呢大衣重量不小,压得她几乎挺不起腰,但这种甜美的负担让她的灵魂格外轻盈。
“傻笑什么?”
杜莫忘立马摸自己的脸,又听到轻声的嗤笑,好像低低地骂了她句,是“笨蛋”还是“傻瓜”。
唐宴拎着一个便当盒,在小院外徘徊,肩膀上落了薄雪。几位警卫员急切地围着他,一人举着伞替他遮雪,被他不耐烦推开。
杜莫忘说白子渊去找东西,是父亲的遗物,唐宴不方便打扰,只能离开。
等了半个小时,膝盖冷得快失去知觉,他终于按耐不住,从侧门进了白子渊的院子。
“她人呢?”唐宴一进门就问。
恒温水哗啦啦地从龙头里流下,白子渊手里拿着柔棉抹布仔细地擦洗茶具,冷淡地回了句:“走了。”
“走了?!我怎么没看到?”唐宴问完就意识到不对,气得跳脚,“她从正门走的?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你等她做什么。”
唐宴一句骂要蹦出来,咬牙硬咽了回去,没好气道:“我的事,和你没关系,白等这么久了!”说完把便当盒放在桌上,朝楼上冲去,也不打招呼。
他在雪地里守了这么久,脑子肯定冻坏了,怎么就没想到杜莫忘会从另外一道门出来?为了不错过他甚至卫生间都不敢去,憋死他了!
唐宴对着马桶放完水,舒服地叹息着,后知后觉浴室里湿漉漉的,残留着湿热的水汽,应该是有人刚在这里洗过澡。
想到也许是白子渊用过,唐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去洗手,转身时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桶里的白色纸团震开,露了一小块杏色。
那一刹那,鬼使神差的,他心里抹上层疑影,找寻角度又踹了下垃圾桶,埋在纸团下的东西显现而出。
唐宴像被雷劈了愣在原地,他忽然蹲下身来,看到地漏缠了几根长发。
雪越下越大,杜莫忘裹紧大衣站在屋檐下,缩起脖子,手指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来,捏住手机打发时间。
她不知道晚宴要举办多久,现在临近九点,多半是酒酣耳热时,短时间不会结束。